慶幸申屠謙看不到他到底有多羞恥的模樣。

但瞬間的慶幸之后是洶涌的負罪感。明明知道申屠謙有多在意自己的殘疾，自己怎麼能有這種不道德的想法。

于是懷著那種莫名涌生的愧疚，楚允不僅伺候著申屠謙解決完小便問題，還順帶幫他仔細清洗。

只是洗著洗著……就失控了。

申屠謙坐在輪椅上，腦袋靠在楚允的腰畔，大掌用力握住楚允的手背，帶著他快速上下……

楚允閉著眼睛，到最后，滾燙灑滿手心。

他渾身一抖，羞恥得幾乎要哭出來。

申屠謙滿足地瞇著眼睛，深嗅著楚允身上淡淡的牛奶味。

或許是看不見，他覺得這一次的體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讓他失控。

竟然在這種地方就忍不住……

那之后，楚允躲了申屠謙整整三天。

是真的躲。

申屠謙看不見，只要楚允不出聲，他就發現不了楚允的蹤跡。

那幾天，不管他怎麼呼喚，詢問，生氣，楚允愣是一點回應都沒給他。

到最后，是管家看不過去了，悄聲提醒：“謙少爺，那位剛剛下樓看到你在客廳，轉身就回臥室了。”

“反了反了！”申屠謙遷怒，“這到底是誰家？你們就讓他這麼來去自如？連招呼都不跟我打一聲？”

管家心想對方好歹是客人，他哪有這個資格去管客人的動向？

“其實您可以有別的解決辦法。”管家試探。

“什麼辦法？”申屠謙摸著下巴思索，“你說我是不是該在他身上植入一個gps？這樣不管他在哪里我都能隨時定位？”

“比起gps，您不如試著相信自己的眼睛？”

申屠謙頓時沉默。

管家惶惶打量著申屠謙的表情，生怕他一個發怒，又開始摔東西。

出乎意料，申屠謙沉默半響只是開口：“你，去把他給我喊下來，楚家是送他過來伺候我的可不是當主人的，我不能讓他過得太舒坦，哼！”

楚允不搭理申屠謙，那是潛意識知道申屠謙對自己縱容。

但管家親自來找他，他就不好再躲了。

“楚先生，之前我也跟您提過，想讓您勸勸少爺，讓他接受治療。”

全世界最頂尖的醫療科技隨申屠謙使用，想要再恢復到和以前一模一樣是有點困難，但能像常人那樣生活，醫生還是很有把握的。

偏偏申屠謙拒絕接受任何治療。

楚允為難地揪著衣擺。

他盼著申屠謙好，又私心不想勉強申屠謙的意愿。

“你不希望自己的模樣真正被少爺看到嗎？少爺以前是何等意氣風發，你忍心看著他落在這小小的別墅里，一輩子低沉頹廢嗎？”

楚允不希望。

他比劃著，對管家說。

【我試試。】

“楚先生。謝謝你。如果您真能讓少爺接受治療，申屠家上上下下，都會感謝你一輩子的。以申屠家的能耐，可以實現你任何愿望。”

楚允搖搖頭。

他不需要感謝。

也……沒有任何愿望。

他去往客廳，刻意讓自己的腳步聲重了一些。

“喲，不躲我了？”申屠謙還是生氣，氣這個小潔癖的沉默和躲閃。

他就這麼討厭自己？還是覺得他是殘疾，所以不愿意和他有進一步發展？

楚允走到申屠謙面前，蹲下，乖巧地把腦袋枕在申屠謙腿上。

于是申屠謙那點怒火呀，就隨著呼吸之間，煙消云散了。

“別以為賣乖我就不生氣了。”申屠謙彈了下楚允的額頭。

楚允拉著申屠謙的手，一筆一劃。

我，想，讓，你，看，看，我。

好，不，好？

申屠謙的手掌蓋在楚允腦袋上，聲音聽不出情緒：“想讓我接受治療？”

楚允用力點頭。

申屠謙的指腹順著楚允的輪廓，在他臉上一一撫過。

良久，他開口：“好，我答應你。”

楚允居然真的說服了申屠謙，讓他接受治療。

這是所有人都沒料到的。

因為一開始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申屠謙的治療之路并不順暢。眼睛的狀態在經過專家團的評估后，手術的成功率大約只有百分之四十。

至于腿，那更是全靠毅力和時間。

但無論如何，只要他愿意嘗試，就有希望。

楚允全程都陪著申屠謙。

過程的痛苦自是不提，好幾次楚允都差點心疼地說“算了我們不治了”。

但申屠謙就算是痛得滿頭大汗，也只是緊緊握住楚允的手，沒喊過一聲痛。

實在痛得狠了，他就在楚允懷里靠一會兒。

眼睛做手術的時候，需要家屬簽字。

申屠謙讓楚允簽。

我，不，是，家，屬。

楚允握著申屠謙的手，很認真地寫下這個事實。

他們確實沒有任何被法律認可和保護的關系。

“我說你是，你就是。”申屠謙穿著病號服，因為這段時間的痛苦治療，臉頰略微有一點凹陷，但整體依舊是清俊的美男子，“我手術之后要檢查的，如果簽字的不是你，你就等著瞧吧。”

楚允沒辦法，簽了。

理論上這不合規矩也不受法律認可。不過有申屠謙在，院方也不好說什麼。

一開始預計的手術時間是八個小時，結果楚允足足等了快十三個小時。

等到最后，他臉色蒼白唇瓣干裂，看起來比病人還憔悴，手術室的大門才終于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