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但凡還有一丁點希望,他都盼著申屠謙再試試。
第一步,從讓申屠謙接受陽光開始。
他在申屠謙激烈的掙扎中失了分寸和安穩,滿腦子只想著讓申屠謙盡快冷靜下來,想來想去,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笨拙地吻住申屠謙的唇。
薄唇。
微涼。
柔軟。
申屠謙徹底呆住。
眼皮無意識地眨了眨,明明他什麼也看不到,卻總覺得,或許此刻,這個小潔癖的周圍都被陽光暈染了一層光圈。
應該會很好看吧。
察覺到申屠謙的接受,楚允剛想退開,不料剛有這個動作,后腦勺突然申屠謙的手掌用力按住。
唇瓣的相貼,變成了唇舌的交融。
楚允哪里會接吻?他笨拙地追隨申屠謙的動作,直到肺腔快要因為缺氧而撕裂,這才用力推開申屠謙。
他漲紅了臉,見申屠謙一臉高深莫測的表情,著實看不出對方的喜怒。
于是只是先試探著道歉。
對,不,起。
“你除了謝謝和對不起,還會說別的嗎?”申屠謙問。
他的臉浸潤在陽光中,真的特別特別好看。
恍若神邸。
楚允呆呆地,說不出話。
“怎麼不說話了,小潔癖?”申屠謙皺眉,暗自思索該不會是自己剛剛太孟浪把這小東西嚇到了?
楚允蹲在申屠謙面前,想了想,唇瓣一張一合。
無聲說了幾個字。
“嗯?”申屠謙一臉疑惑。
他感知不到楚允的聲音和動作,難免有點沒安全感,不由得朝楚允伸手:“小潔癖?你在干嘛?”
我,在。
“那怎麼沒反應?你是不是又在敷衍我呢?”申屠謙不悅。
要,不,要,去,花,園,曬,太,陽?
“不去!”
梅,花,開,了,可,香,呢。
“那你求我?”
求,你。
申屠謙屈尊降貴,大發慈悲:“行吧。”
別墅的傭人是很少出現在申屠謙面前的。他們大多都待在傭人房,只在固定時間給申屠謙送飯菜,或者趁申屠謙午睡時抓緊時間做一點衛生。
但是這天,當他們聚在一起聊八卦的時候,震驚地從傭人房的窗戶外,看到了他們家那位脾氣堪比暴躁霸王龍的申屠先生——居然在花園里曬太陽?
“梅花兒不好聞。”申屠謙一臉嫌棄,卻也沒開口讓楚允把自己推回去。
楚允想,這很好解決。
你,喜,歡,什,麼,味,道?
不管申屠謙喜歡什麼花香,或許今晚,最遲明天,他們就能在溫室里聞到。
申屠謙沒回答。
只默默在心里說。
我喜歡牛奶味。
申屠家的傭人都知道,家里那位自從車禍后就黑化的大魔王,最近被個小啞巴拿捏了。
小啞巴性格乖巧,平時見了傭人也是禮貌微笑,一副寄人籬下的拘束模樣,只有在申屠謙面前才笑得自然一點。
申屠謙對這個小啞巴也難得寬松大度,允許他待在自己身邊做任何事情。
他最討厭聽到雜音,但小啞巴一旦超過五分鐘沒發出任何聲音,申屠謙就要開口:“小潔癖,你在干嘛呢?”
楚允就捏著他的手,回答。
在,發,呆,呢。
申屠謙不滿皺眉:“待在我身邊你居然還有心思發呆?你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眼里?”
有啊,就是因為太放在眼里啦,所以看著看著,就入神了,發呆了。
申屠謙實在拿這個小潔癖沒辦法。
對方太習慣安靜了。
楚允在楚家生活了二十幾年,讓自己隱形的本事就和呼吸一樣自然。
他總是無意識地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哪怕他就站在那里,也經常被人忽略。
連正常人都時常發現不了楚允的存在,又何況是眼盲的申屠謙。
于是申屠謙給楚允定了新規矩。
不管楚允在做什麼,都不能超過他一米遠。
楚允當然要拒絕這個要求。
他據理力爭。
哪,有,這,種,規,矩?!
申屠謙理所當然:“你是我的人,自然要遵守我的規矩。”
楚允瞬間就臉紅到爆炸,嘴巴一張一合,下意識就想反駁。
可惜喉嚨發不出任何聲音。
“你不說話就當你接受了。”申屠謙拍拍輪椅,“推我去洗手間。”
楚允:???
“我說過的吧,不能離我超過一米。”申屠謙臉上露出一個堪稱惡劣的笑容,“我現在要解決一下生理需求,你幫我。”
楚允立刻就要走,偏偏申屠謙反應迅速,一把用力握住楚允的手腕,同時按動輪椅按鈕朝洗手間滑去……
事情最后以楚允被迫扶住申屠謙的“大”兄弟幫他解決……結束。
不僅如此,明明楚允的手一點都不細嫩,這要換做以前,申屠謙肯定是碰都不肯碰一下。
但一想到這是楚允的手,不知怎的就有點難以抑制。
本來只是單純想逗一下這個小潔癖,尋思連自個兒小便時都要仔仔細細洗手洗那里的人,若是還要伺候別的人如廁,這小潔癖心里指不定得多難受。
可是萬萬沒想到,到最后,難受的是自己。
楚允渾身都難受,全身都麻麻賴賴的,尤其是握住那里的手心,簡直要燒起來。
他扭過頭閉著眼,耳畔的水聲剛一停止他就飛快想要松手。
偏偏申屠謙不肯:“你對自己那麼上心,對我就這麼敷衍,嗯?”
“都不給我洗一洗?”
楚允從沒有哪一刻如現在這般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