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見她這樣,我也不忍心再逼她,拿紙巾擦眼淚時,她眼睛望著天花板:「大概是愛而不得的絕望,和找不到一絲甜的壓抑吧。」
她眼眶紅紅笑得很勉強:「哥哥一直過得很辛苦,他把一切都壓在心底,即便真的愛慘了誰,大約也只是沉默不語。」
11
若按孟清顏的邏輯分析,秦華洲對我愛而不得?
只這麼想想,我都覺得極為離譜。
我們壓根不認識好吧,那晚在咖啡館,我們明明是第一次見面。
仔細回想著我們見面的每一個細節,我依然沒有發現秦華洲有喜歡我的任何苗頭。
他除了特意送我到樓下,為我上下車開了車門,好像并沒有做其他的。
「那晚在醫院,你怎麼知道我是桑老師?」
孟清顏扒拉著碗中的飯:「哥哥少年老成,幾乎沒有同齡好友,我也從未聽他說起過誰。他轉到九州書院后,有天我接到他的電話,語氣中滿滿的愉悅前所未有,那是他第一次和我說起他的生活。」
她陷入了回憶:「他說他在學校附近找了個房子,和學校的老師合租,還告訴我你的名字很好聽,叫桑星河。」
心湖卷起滔天駭浪,想到某種可能,我急問:「你哥是不是改過名字?」
孟清顏面色微沉,語氣低迷:「是啊,為了給爸爸借醫藥費,他把名字改了,他之前叫孟念梨。」
怪不得,原來如此。
我的的確確不認識秦華洲,但我認識孟念梨。
我的職業規劃是成為一名老師,大四畢業那年,我通過校招,成了九州書院的生活老師,想先積累些教書的經驗。
但現實是,生活老師和教書育人沒有半點關系。
九州書院是貴族高中,學校的孩子都是千嬌百寵長大,洗衣服、收拾寢室都是我們生活老師在干。
上班兩個月,我已經萌生辭職的念頭,就在我搖擺不定時,發生了一件事。
那天在打掃宿舍整理床鋪時,枕頭下的本子里落下了一張紙。
從紙上的內容可以看出,它是一封遺書。
12
九州書院有招成績格外優異,家境貧寒學子的慣例。
宿舍有個孩子是特招生,從他的生活用品就可以看出來,這封遺書的主人,就是那個特招生。
學校最怕孩子出事,我知道,要是我把這封信交上去,這個孩子大概會被學校勸退,那他一輩子可能就毀了。
我是孤兒,從小看各個親戚的臉色過活,我知道我們這些孩子有多難。
可能是剛大學畢業,還非常熱血,當時我做了一個決定,我要拉這孩子一把。
想了一些辦法,我打聽到孟念梨每次晚自習后,都會去操場跑步,就刻意制造偶遇的機會。
給他帶吃的,買了學習平板卻假裝是舊的,送給他練習英語口語,不經意說起小時候的經歷,安慰他,給他打氣,告訴他人這一生不會一直都在谷底,只要再堅持堅持,遲早有登頂的一天。
我們都是在晚自習后,光線非常陰暗的操場見面,那時他皮膚黝黑,性子沉悶,還戴著一副老式黑框眼鏡,頭發凌亂,劉海長到遮住了眉骨,與現在大相徑庭。
陪他斷斷續續跑了三個月,直到期末他以年級第一登上校園光榮榜,我才安心辭職。
辭職后,我離開 A 城,去 C 城讀研了。
我永遠都會記得孟念梨,因為我的介入,可能幫他找到了人生方向。
但同時,我們的交集并沒有那麼深,他永遠都不會知道,我是因為看到他枕頭底下的遺書,才刻意接近。
我以為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卻不承想,他自此情根深種,一念經年。
13
他好傻,傻得叫人心疼。
鼻子一酸眼眶濕潤,我恍然大悟,我想我大約找到了回現實的密碼。
秦華洲到家時已經接近晚上十一點,主臥房門半開,正好能看見我坐在地上喝酒發酒瘋的樣子。
二兩白酒下肚,腦袋昏昏沉沉,我是真醉了,可等的人還沒進來。
恍惚間還記得自己喝酒是帶著目的的,山不過來我就過去。
我步履不穩踉蹌著往外走,客廳秦華洲已經躺下,一把坐下折疊床發出刺耳的聲響。
「秦華洲,不對,孟念梨,你最近,最近怎麼不理我?好,好難過。」
「你真的,很,很討厭,怎麼就,就把劇情,走,走到,了死,胡同?」
一把掀開他身上的薄毯,我重心不穩一下子摔到他的胸膛上,支起一點身子,去扒拉他的眼睛。
「你,你是,天蝎座,腹黑,腹黑得很,裝,不許裝睡。」
一雙漆黑的眼倏然睜開,似華光內斂千年難遇的黑珍珠,眸光幽暗深不可測。
「桑星河。」
他一眨不眨死死盯著我,眸光似地底深處神秘的暗河,黑沉沉的眼波壓下了湍急的暗流。
眼前的俊臉晃來晃去,我一把按住:「不許,不許動,不準,不準直呼其名,叫哥哥。」
掌心傳來濕潤的觸感,頭壓低我湊得更近了:「你,你,好像,喜歡舔人,的小奶狗。
」
「桑星河,你喝醉了。」
耳邊的聲音低沉嘶啞,似是在死死壓抑著什麼:「我扶你回房睡覺。」
「睡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