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無言地從酒柜里拿出一瓶最便宜的酒。
當初開酒吧不過是我跟沈頌軍賭氣。
自從他和我媽離婚后,我就沒怎麼順過他的意。
包括他讓我進他公司學習以便將來繼承他的位子,我也是一氣之下出來開了酒吧。
沈頌軍氣得不行,和我打賭如果一年之內我能不借用他的任何關系把酒吧開下去,他就不逼我繼承家業,否則一年后讓我乖乖滾回公司實習。
身邊很多人都覺得我不知好歹,可我就是不想讓沈頌軍如意。
「回響」一開始生意不錯,可后來不知怎的營業額一夜間直線下降。
曾跟我有合作意向的幾個甲方見此也改變了主意。
于是那陣子我一邊焦頭爛額跑生意,一邊瘋狂酗酒。
精神恍惚到都沒察覺到自己生病。
發現我發燒的人是聞恕。
室友協議里有這麼一條,為保證雙方健康,必須每七天量一次體溫,每兩月做一次體檢。
因為不想跟他浪費精力,這體溫表我填就填了,雖然我一向都瞎填。
唯獨那個周末我忘記填表,半夜 23:59,聞恕拿著體溫槍找上門。
他強制地在我額頭「滴」了一下,隨后發出尖銳爆鳴。
醫生說當時如果沒有及時送醫,恐怕就要落個腦癱。
事后聞恕跟我說,那表格空著讓他一整天都坐立不安,可這一天還沒結束,他也不好意思催我。
于是,他特意等到這一天結束的前一分鐘才來找我,沒想到我給了他整整 40 度的「大驚喜」。
從那以后,聞恕就把那條協議改成了:每七天量一次體溫且必須在早八前填好體溫表,時間誤差在五分鐘以內,否則承包一周的早飯。
所以即便后來我對聞恕還是怨聲載道,但也多少包容一些了。
宋冬燃見我不回答,眸光沉了下來。
「說起來,你那個室友還大有來頭呢。」他轉移話題。
「什麼意思?」
宋冬燃拿出手機敲敲打打,遞了過來。
「你那時候跟我說他十九歲,我就想起了以前我有一個房產開發商的朋友說過他們業內有過一個特年輕特有天賦的設計師……」
我看到網頁上的某百科,上面是聞恕的簡介。
聞恕十二歲憑借一個樹屋設計在國內拿了獎,因此破格被國外知名建筑學院錄取,大學期間出過不少令人稱奇的設計,十六歲那年又憑借一個漂浮屋畢設贏得國際大獎,至此在業內名聲大噪,被譽為天才設計師。
可這兩年他卻沒有再出過新穎的設計,官方放出他的設計稿碎片也都反響平平,甚至出現了唱衰的聲音。
我默默把手機還給了宋冬燃。
我深吸一口氣:「你小子故意的吧?」
宋冬燃笑:「我聽不懂你說什麼。」
「知道我心軟還 TM 給我看他創業史?」
我忍不住怒吼。
天才一朝落魄,屢屢遭人質疑,如今好不容易有一絲希望卻狀若飄渺游絲。
誰看了不惋惜。
「不過他的靈感會被欲望激發這點還真有趣,天才果然與眾不同。」
宋冬燃饒有興致地感嘆。
我看這貨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他又問我要不要把實話告訴聞恕。
笑死,當然不。
不過宋冬燃那個明星前任確實給了我靈感。
讓聞恕描述出那個味道,再找個調香師調出來不就得了。
次日七點多回到家,聞恕已經起床了。
他站在書房門口清理畫稿,好像是要拿出去丟掉。
聞恕還戴上了橡膠手套。
看到我,聞恕說:「我還是打算再去看看垃圾箱,現在天亮了,不會可疑。」
難道他真的是天才?
我干巴巴笑了兩聲:「你不用去撿垃圾,我也不用去打聽,我已經想到辦法了。」
聞恕一喜,眼神期待:「什麼辦法?」
「找個調香師,你跟他把味道形容出來讓他給你調一個不就好了。」
我往沙發上一靠,感嘆于自己的智慧。
啊不,是經紀公司的智慧。
聞恕放下手中的雜物,摘掉手套走到我對面坐下。
「嗯,確實。」他直直望著我的眼睛,不解地問,「不過為什麼是我描述,香水是你的,你應該更熟悉吧?」
患者本人是聞不到自己的味道的呢,親。
「想要那個香水的人是你,又不是我,你的事當然要你跟他溝通了。」
聞恕若有所思點點頭:「你說得對,不過我不太懂這些,可能描述不準確……」
「沒關系,你可以讓他一點一點給你試,直到調出……」
我話未說完,聞恕突然站起來走向我。
他的視線在我臉上飄忽,連耳朵尖也冒了紅。
只有一拳的距離,他停了下來。
聞恕垂著腦袋,聲音低啞克制:
「沈紀星,就是你現在的味道。」
6
我蒙了。
聞恕越靠越近,我甚至不知道作何反應。
我沒吃藥嗎?我吃藥了啊。
我下意識往旁邊一挪,壓到了沙發上的遙控器。
電視傳出聲音。
「強效抑制藥,費洛蒙最好的搭檔,還請廣大患者務必服藥出行,以免受到不必要的安全威脅……」
好死不死還是關于費洛蒙的公益廣告。
或許是離我太近吸入了太多費洛蒙,聞恕白皙的臉上也染了一層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