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記錯的話,只有喜歡你的人才能聞到你身上的味道吧?」宋冬燃遲疑半晌開口。
我下意識點點頭,又立刻搖頭否認:
「不不,我認為是這死孩崽子嗅覺系統進化了,就我們互相看不順眼那樣兒,他沒道理喜歡我啊。」
「死孩崽子?」
「呵呵,想不到吧,那貨才十九。」
宋冬燃驚得瞪大了眼睛。
過好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低聲問我:「所以,你要和他談戀愛嗎?」
我差點把高腳杯捏碎:「談個屁!再說老子為啥要跟他談?」
我是曾虔誠地向老天爺許過干脆讓我倆同歸于盡趕緊死了的愿望。
但也不能像現在這樣讓我倆互相惡心死吧?
「他在你吃藥的情況下還能聞到你的費洛蒙,并且還被熏暈了,這得到癡迷的程度了吧。」
宋冬燃勾唇,不知是認真還是玩笑,「說不定交往后他能對你們的室友協議放寬政策呢。」
「區區室友協議還不值得我賣身好吧。」
我白了他一眼,「再說那算什麼癡迷啊,只是我產生抗體后普通抑制藥不管用了,而他少不經事被突如其來的興奮沖昏了頭而已。」
宋冬燃沉默片刻,問:「紀星,你就這麼抵觸別人聞到你的費洛蒙嗎?
「在我看來,它可是很好的調情工具呢。」
宋冬燃常年流連花叢,過夜對象周周不同,他會這樣想也不足為奇。
我嘆道:「費洛蒙和催情劑無異,你談戀愛只是為了釋放欲望,當然會覺得它是幫你引誘別人的好幫手。」
可對于我來說,費洛蒙將原本虛無縹緲的愛情具象化,這只會讓我害怕而已。
「別把我說得那麼渣好嗎……」
「事實如此。」
早上六點半,酒吧打烊。
告別宋冬燃,我開車回家,路過街口時正好看到剛開門營業的文創店。
進去提了兩包畫紙出來,沒想到在門口碰到了聞恕。
聞恕站在風里,駝色的大衣顯得他格外修長。
他比我要高一些,目測快一米九。
看到我,聞恕也一愣。
我徑直上車,坐上駕駛位后沖站在原地的他吹了聲口哨:「傻站著干啥?上車。」
車上的空氣是沉默的。
聞恕眼神呆滯地看著窗外,時不時打個哈欠。
他好像總是這種沒什麼精氣神的樣子。
——除了和我計較室友協議的時候。
我率先開口:「你昨晚不是發微信讓我給你帶嗎,怎麼自己出來了?」
聞恕抬起眼皮疲憊地瞅了我一眼,悶悶道:「你沒回我,我以為你工作太忙沒看到。」
嗯,雖然直到打烊才只有五個客人,但是我很忙。
沒錯,我工作很忙。
「昨天去醫院,大夫說我暈過去的原因了嗎?」
就在我沉浸在欺騙自己事業繁忙的幻想里時,聞恕打斷了我的思緒。
「啊……他說你有點挑食,讓你多吃點。」
經過一晚的深思熟慮,我決定不告訴聞恕他聞到的味道是我的費洛蒙這件事。
「可是我吃得很標準,是根據我的 BMI 定制的飯量,纖維素蛋白質維生素我都有攝入,再多吃就要不健康了。」
小孩兒哥講究人。
「你找到香味的來源了嗎?」聞恕疑惑地問我,「昨天我醒來后發現房子里沒有味道了,你用什麼辦法消掉的?」
「啊,我打碎了一瓶香水,我把屋子里的窗戶全都打開,沒過一會兒就散了。
」
我撒謊信手拈來。
「這樣啊……」
聞恕臉上還是一如既往地平靜。
「沈紀星,你最好不要再用那款香水了。」
「啊?為啥?」
聞恕抬起頭目光認真地說:
「那個味道讓有想抱你的沖動。」
4
我差點一腳踩盡油門。
聞恕這人腦袋不靈活,說什麼都直來直去。
雖說他有啥說啥這點我并不討厭,但有時未免也太過直白。
「呃……請務必克制一下這種危險想法……」
許久,我從嗓子眼兒里憋出了一句話。
雖然他的沖動還算純情,不過光是想想那個畫面我雞皮疙瘩就要起來了。
聞恕嘴唇抿了抿,沒說什麼。
之后的日子里,聞恕一直把自己關在書房。
他還特地囑咐我不要打擾他。
他的時間計劃表也在這些天里全都作廢,我雖不知道他在里面搞什麼鬼,但總算能歇一口氣。
畢竟從前聞恕總是一板一眼地對著他的計劃表按部就班,我就算看著也心累。
大概過了兩天,聞恕「出關」了。
他一臉憔悴,眼下輕微的黑眼圈竟與他不近人情的氣質渾然天成。
我默默合上泡面蓋子,試圖挪到餐桌的花瓶后面隱藏起來。
「我這兩天在畫設計圖紙。」
聞恕掃了一眼桌上的泡面,竟破天荒地沒有計較。
他慢悠悠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
「So?」
對于他莫名其妙的匯報,我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畫圖跟著靈感走,我已經很久都沒有出過設計稿了……」他琥珀色的瞳孔里有了不同于往日平淡的懊惱。
「不過,自從聞過那天的味道后,我就有了設計靈感,為了不讓靈感消失,我想盡快把它畫出來,可才過兩天,我又遇到瓶頸了……」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只聽聞恕問我:
「你能把香水鏈接發我嗎?」
我啞然。
聞恕卻已拿出手機等著收鏈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