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囚籠》第12章

」他掐了掐皎兒的臉,皎兒破涕為笑,一張臉淚痕交錯,像花臉貓一樣,好不滑稽。

楚舒一拳打在陸凡肩頭,皺著的眉眼卻不自覺地舒展開來,眼底也不由自主地涌上一片笑意。

陸凡揉著肩頭抱怨:「真下得了手,我看我們還是越早走越好,省得那個瘋女人又來追著我問素明影是誰,當真要被她煩死了。」

楚舒笑容淡去,冷聲道:「地藏王又來找你了?」

陸凡扒著菜無力點頭。

楚舒一敲桌子,身上寒氣凜冽,如出鞘利劍,「她已借我們之手除去了孟婆,不過一次交易各取所需,早已互不相欠,她還想做什麼?」

陸凡心疼地看著桌子,桌面上隱隱蜿蜒出一道裂縫。

楚舒目不斜視,只對著陸凡肅然道:

「月獄是個比淮樓還要殘酷的地方,那里的人你最好一個也不要招惹。」

他微微頷首:「我曾聽北渚淮說過,他們那里的人會到處搜羅資質好的孩子,從很小就開始培養,是以月獄的血液永遠新鮮不斷。」

「每一代被掠來的孩子都要經過角逐廝殺,一群人里只能留下最強大的那一個,其余人要被灌下啞藥,成為月獄最低等的奴仆。被留下的那個會從小鬼做起,一步一步向上爬,升為鬼眼、鬼橋、鬼心、無常、護妖……如今孟婆沒了,月獄之中除了閻羅,便是地藏王了。」

「所以,」楚舒湊近陸凡,表情嚴肅:「一定不可小看地藏王,更不要與她有任何牽扯。」

他難得一次說了這麼多話,奈何聽的人卻心不在焉,陸凡低頭扒著飯,哼哼地應著,不知心神飛到哪里去了。

楚舒搖了搖頭,又給自己滿上一杯酒,一飲而盡。

(十三)

他們準備三天后離開,一切都安排妥當,只等陸凡去學堂辭去先生一職了。

陸凡繼續教了兩天書,盡心盡力。

當最后一天他準備辭行時,見到的卻是老先生和紅毛鸚鵡的尸體。

眾人唏噓不已,感嘆老先生一生正派磊落,老天倒也待他不薄,叫他無病無痛地壽終正寢了。

他走得很安詳,陪伴他多年的鸚鵡也靜靜地躺在他懷里,隨主人而去。

議論紛紛間,眾人眼前仿佛都浮現出那樣的畫面——

老先生躺在他的長椅上,屋里燃著暖爐,他一面看著書,一面逗弄著愛鳥,臉上不時露出微笑。看著看著他忽然有些疲倦,合上書,緩緩地閉上了眼,這一閉,眼睛卻再也沒有睜開了。通人性的鳥兒悲傷不已,躺在主人手心,忠心耿耿地一同離去了……

陸凡站在人群里,悵然若失,阿哲拉了拉他的袖子他都沒有反應。

他怔怔地走了過去,倒了杯茶,在老先生身前跪下,圍觀的許多學生一下哭了出來,阿哲低著頭不忍再看。

陸凡俯首三叩,眼中悲愴莫名,身子都不禁顫抖起來。

沒有人看見,方才他跪下時指尖沾了點茶水,不露痕跡地彈向了老先生的脖子后面——

玄機倏然閃現,那根已經通體血紅的銀針,細微得只有他能看見。

不需驗證,他已然知道,那只紅毛鸚鵡的身上,也必定插著這樣一根針。

一根刻著「影」字的毒針。

老先生的家人趕了過來,人群漸漸散去,陸凡失魂落魄地起身,阿哲趕緊上前攙扶住他,殘留的茶水不經意沾到阿哲的脖頸。

陸凡余光一掃,眼眸遽緊——

那根銀針已經紅了半截,剩下半截正在慢慢蔓延……

青天白日的,陸凡打了個寒顫,如墜冰窖。

他忽然想起一句話:

貪無了,如猩嗜酒,鞭血方休。

到底是那個人執念過深,還是他貪得無厭?

五年的平靜,三年的相伴,有花有月有酒,還有生死與共的朋友,這麼長的一段好日子,已經夠了,不是嗎?

他茫然地望向街頭的一顆枯樹,似乎想尋求一個答案,冷風一陣,吹落了那樹上最后一片葉子。

葉子低低地打著旋,仿佛萬般不甘心,留戀著不愿落下,卻依舊被風一吹,無影無蹤。

身不由己,身不由心。

陸凡一個激靈,猛地驚醒,心頭大悸。

他伸了伸手,顫動著,卻到底放了下來,一聲長嘆,絕望地閉上眼眸。

他知道,這一回,他再也走不了了。

回到院里,楚舒正在收拾衣服,他長相俊俏卻并不在乎穿著打扮,只要簡單干凈就好。陸凡送給他的新衣裳張揚惹眼,風騷得他根本不敢穿出去,想來這輩子也不會有機會穿出去了。

但他還是帶上了,一雙修長的手將衣裳仔細折好,放進了包袱里。

陸凡就在這時,臉色煞白地進了屋子,一坐下,直勾勾地望向他,有氣無力:

「俗人,明日一早你帶著皎兒先駕馬車離開吧。」

楚舒一驚,脫口而出:「為什麼?」

陸凡苦笑,按了按額頭,聲音低啞。

「學堂的老先生和紅毛死了,好歹同僚一場,我怎麼也當送他一程,等拜祭完了他,我就去追你們,你們且在前方落腳等我便是。」

楚舒沉默不語,上前拍了拍陸凡的肩頭,轉身離開,替他關上了房門。

一夜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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