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下來,不管許璟之去哪里上課,上什麼課,傅安時都會像狗皮膏藥一樣跟在身后,甩也甩不掉。
問就是他也想要上這門課,讓許璟之拿他無可奈何。
這許多天的相處下來,許璟之也漸漸習慣了傅安時的陪伴。而且有他在,所有的疑難都不再是問題。因為不管是修行上不理解的事,還是長老刁鉆的提問,都沒有什麼是能難得住他的。
這讓許璟之又想起那個在所有人眼中,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玥尊。盡管傅安時回答的不過是筑基期或金丹期的問題,但就是給人一種這樣的錯覺。
有時候許璟之甚至懷疑,傅安時來祁仙山根本不是為了修行,而是來陪他修行的。當然,這樣的想法在他腦海中只是轉瞬即逝,他還沒有自戀到此等地步。
也正是因為傅安時總在身邊,所以這日從課堂出來后,傅安時說有事需要先離開時,許璟之多少有些驚訝。
或者說,不習慣。
習慣真是一種可怕的東西,會讓人在不知不覺中淪陷,等到發覺時,早已根深蒂固,無法自拔。
特別是像許璟之這般,其實并沒有太多冒險精神,更趨于安穩的人。若非迫不得已,他都會更加寧愿委屈自己。
不過若實在無法忍受時,他又會毅然決然地把一切固有的枷鎖打破,讓自己徹底從牢籠中解脫。
與楊鼎天是這樣,與離晏也是如此。
最后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
獨自走在彎曲的山路上,陽光透過枝葉落下一地細碎的斑駁。抬頭看著不同的綠層層疊疊,許璟之突然有了探索的想法。
腳步漸漸偏離了原有的方向,從人來人往的上山路走到了羊腸小道上,想去看看祁仙山不一樣的風景。
他還記得以前離晏曾帶他俯瞰過繁花似錦的落霞澗,像那般絕美的地方,他還想再看一次。現在正是春季,想必谷中仍是一片百花盛放的燦爛景象。
并不知道具體位置的許璟之,只能憑借記憶中的方位尋找。走著走著便似乎迷失在了四周景物相似的山林里。
祁仙山的身份令牌有聯絡功能,許璟之倒也不慌,反而帶著一種隨性而行的心情,繼續朝著某個方向行去。
半個時辰后,他雖沒有尋到落霞澗,但卻來到了一處清幽恬適的山澗。如細長白絹的水流自山頂而下,在樹林中匯聚了一汪清潭。
潭水清澈卻深不見底,醞釀著一抹獨特的碧綠。俯身看去,深深淺淺,逐漸濃郁,直至難以化開。
身后忽然傳來樹枝被踩踏的脆響,許璟之一驚,反射性地回過身去。只見不遠處樹叢里,有輕微的晃動。
這樣他想起當初遇見小狐貍時的情景,看這枝葉擺動的幅度,應該也是與小狐貍一般體型的小獸。
如此一想,許璟之心中來了興致,小心翼翼地朝樹叢靠近。祁仙山范圍內有大陣守護,他并不擔心會有什麼意想不到的兇獸出現,膽子自然也大許多。
不過還不等他伸手去撥開那層疊的枝葉,肩頭上的藏鋒就先一步沖了過去。
“藏鋒!”許璟之沒來得及阻止,他生怕像之前那般把小獸給嚇壞了。
畢竟他一直覺得當初小狐貍之所以不肯認主,有一大半的原因都在藏鋒身上。
只可惜許璟之總是慢半拍,藏鋒早就撲進了樹叢里。當他以為樹叢里的小東西會被嚇得竄出來的時候,卻發現竟然是藏鋒先迫不及待飛了出來。
仿佛是受到了什麼驚嚇,藏鋒立刻躲到了許璟之的身后,警惕地看著樹叢的方向。
這種情況倒是第一次碰到,許璟之也跟著警惕起來,能把藏鋒嚇跑的,定然不是什麼普通小獸。
正在許璟之猶豫著要不要離開時,一個純白的小小身影從樹叢里跳了出來。
外觀看著像只老虎的幼崽,額頭上有一道月牙狀的圖案,身子是雪白的,覆蓋了深褐色的紋路。
“你可是從馴獸堂出來的?”這一看就不是普通的野獸,而是只妖獸的幼崽。
小老虎奶奶地嚎了一聲,虎頭虎腦地湊到許璟之的跟前,用圓滾滾的腦袋蹭了蹭他的腳。
感受到小老虎發出的善意,許璟之也大著膽子蹲下身去,用手撫摸上那柔軟順滑的毛發。
這手感比起小狐貍有過之而無不及,加上虎類的骨架更粗壯些,顯得更加憨頭憨腦的,甚是可愛。
從腦袋一直順到尾巴,見小家伙絲毫不反抗,還露出一臉享受的模樣,被萌化的許璟之直接上手把它抱進了懷里。
小家伙半瞇著眼睛,窩在許璟之的懷里,舒服得直哼哼,小爪子還情不自禁地不斷張開收攏。許璟之覺得懷里像是抱了個小火爐,還會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你可有名字?”許璟之問小家伙。
小白虎抬起腦袋,圓溜溜的虎目看著許璟之,眨巴了兩下。
“你不回答那便算是沒有了,”用食指輕點小白虎微濕的鼻頭,許璟之自顧地繼續說道,“以后我喚你銀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