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于山巔,袖袍在寒風中獵獵作響,神情孤傲不可一世。
此時忽有劍氣襲來,一抹白色身影轉瞬即至。
天地間一陣轟鳴,劍氣沖霄,龐大如潮的氣浪,頃刻席卷了方圓百里。
片刻后,氣浪散盡,許璟之看清了襲向自己的人。
“離晏!”
胸口傳來錐心刺骨的痛,他緩緩低頭,發現對方手中長劍已完全沒入自己的胸膛。
殷紅的血正沿著劍身蜿蜒而下,滑過離晏白皙的手。
最后滴落在白衣上,像是一朵朵綻放的紅梅,妖艷,刺目。
他瞪大的眼眸,難以置信地看向離晏。
眼前人還是那個絕美的白衣仙尊,那漂亮的眉眼,挺翹的鼻梁,櫻色的薄唇,全都還是他記憶中的樣子。
只是眼底的笑意和溫柔消失了,僅剩平靜如水的淡漠,讓許璟之覺得陌生。
“為……什麼?”血從口中溢出,許璟之艱難地詢問。
他手指顫抖著,想要撫上那張過分好看的臉龐。
但指尖還未曾觸碰,離晏眼中寒芒一閃,瞬間將手中劍抽出。
許璟之整個人失去支撐地向后倒去,指尖離那張臉,越來越遠,再也抓不住。
白衣仙尊低眉看了他一眼,清澈的鳳眸中,全是沒有情感的漠然。
一種痛得無法呼吸的感覺,瞬間淹沒了許璟之。他猛然從睡夢中坐起,全身都大汗淋漓。
“夢魘了?”一直在旁守著的離晏被他嚇了一跳,見他唇齒發白,心中一緊,問道。
“我……”許璟之抬頭看向離晏。
四目相接,腦海中再次浮現被刺穿胸膛的畫面,胸口條地一痛。許璟之手抓前襟,難受得弓起身子,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怎麼了?”察覺不對,離晏一手把許璟之攬入懷中,一手搭上他的脈搏。
洗經伐髓的過程中,身體殘留了部分真氣,此時正在經脈中亂竄不止。離晏將自己的真氣渡入,助他平息內亂。
“你尚未踏入修行,不能亂動真氣,”確認許璟之并無大礙后,離晏才松了口氣,叮囑道。
用袖子為許璟之一點點拭去額前的冷汗,指尖輕輕撥開有些凌亂的發絲,離晏柔聲說著:
“等過兩日身子養好了,本尊再傳你修行之法。”
“我的靈根……好了?”還在喘/息的許璟之抬頭,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離晏。
眼中既是希冀,也是害怕。
“完全解開還需時日,不過步入修行倒是足夠了,”離晏溫柔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以示安撫。
那淺棕色眸子這一瞬的光亮是做不得假的,許璟之覺得自己的人生似乎都跟著被點亮了。
就像是被升天遺棄的人,再一次受到了眷顧。
他竟然可以修煉了!
許璟之不禁開始幻想,踏入修行路后,執劍天涯,意氣風發的自己。
從此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半月后的收徒大典,我可否也去參加?”許璟之想起在望城山看見的那兩個少年人。
面對許璟之脫口而出的請求,離晏竟是有些的錯愕。
總是從容自若的離晏仿佛陷入了某種思緒里,絕美的臉龐上蒙上了淡淡的感傷。
連許璟之映在他眼中的身影都變得模糊了。
許久,他才回過神來,不置可否地反問:“你可知祁仙山收徒門檻?”
許璟之輕輕搖頭,他自是不知。
“過而立之年,不收;尚未筑基,不收;靈根不足玄品,不收,”離晏一字一句地說著,“你可能在半月之內筑基?”
半月筑基,聞所未聞,許璟之自然不可能。他方才也是太過興奮,以至于忘了這許多。
有些垂頭喪氣,許璟之心中失落,可想而知。
“雖不能參加,但你若想去看看,那便去吧,”見許璟之低頭不語,離晏心生不忍。
“真的?”許璟之眸子一亮。
他想去,即便無法參加,只是湊個熱鬧,旁觀他人角逐,他也想去。
半月時間,許璟之開始期待。
這日,許璟之坐在玄玥閣的邊緣俯瞰,遠處是青山綠水,綿延千里;腳下是祁仙山門云蒸霧繞,靈氣飄渺。
自從離晏與他說了修行之事,許璟之這兩日是坐立不安,滿腦子想的都是脫凡入道。
今天已是第三日,他更是從清晨便開始期待。
還特意出了屋子,在庭院中,不時遙望長廊的方向。
當有人影出現時,許璟之激動得站起身子,就要迎上前去。
只可惜來人并非離晏,而是楚陽,許璟之的臉瞬間就垮了,有些頹然地坐回石凳上。
“師娘,您在這,”沒在房中找到人,楚陽便端著藥尋了過來。
有些嫌棄地接過藥碗,那辛辣苦澀的氣味直沖腦門,許璟之皺眉問道:“你們生病了,也要喝這種湯藥?”
“修士都是服用丹藥的,”楚陽想也沒想就回答,但說完他也意識到了不對,連忙補充,“當然,這是師尊親自熬的藥,與尋常丹藥不可同日而語。”
“是嗎?”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話,他許璟之是一個字也不信。
這就是離晏故意整他的。
放著入口即化的靈丹不用,非要讓他喝這苦不堪言的玩意。
“自然是真的,師尊對師娘可是十分上心,”楚陽連忙點頭,“為了準備藥池,師尊特意派我去百草澗取藥,回來后,足足提煉了兩天兩夜,方才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