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被擬魔騙過,那魔竟知我愛慕槐玉,裝成槐玉的模樣來戲耍我,我彼時年少氣盛,一氣之下,吃了十只擬魔眼。”判官幽幽道。
“……你能不能別把你對阿寶的齷齪心思說出來?不嫌丟人嗎?”樓起笙問。
“丟不了人,”判官道,“我當鬼這麼多年了。”
“那也現眼。”樓起笙嫌棄道。
“不現眼,只吃眼。”判官油鹽不進,“也不齷齪,我的一片真心真摯,十分拿得出手。槐玉心思纖細敏感,其實愛聽這些,我知道的。”
“他愛聽也是愛聽我說的,關你什麼事……算了!”樓起笙懶得跟他掰扯,道,“當務之急,得把阿寶找出來。諦聽能知道他的所在嗎?我當年與諦聽有點淵源,若去求他,應該會給這面子。”
“如此甚好。”判官道。!
第200章
事不宜遲,判官立刻帶著樓起笙去找了諦聽。
諦聽乃地藏菩薩的坐騎,原身乃是一條白犬,隨主坐化后,各族感其忠義,又為賀其修成,紛紛贈像,因而,諦聽的法身集虎頭、龍身、獅尾、麒麟足等于一體。其中麒麟足為麒御代表麒麟族所贈,這正是樓起笙所說的雙方淵源所在。
諦聽向來隨地藏菩薩深居簡出,原本正懶懶地以法身趴在地上憩息,聽聞判官帶客來訪,還未睜眼見到,心中已經先分明,緩緩掀起眼皮的同時,發出自帶回響的超級低音炮:“麒御王,未曾想,還有再見的一日。”
說是說“未曾想”,可樓起笙知道這是假話。
麒凱所說的話有真有假,曾說他與龍飛暗中聯合麒御生前好友幫忙偷渡麒御的殘魂,這話確實是真的,而且諦聽便是其中一員。
而諦聽的參與,很難不讓人懷疑其實是地藏菩薩默許的。
此時見到闊別千年的故麒,當年那場靜默而規模宏大的拯救行動的成果就展露在眼前,諦聽很是開懷,能洞察一切的智慧眼眸凝望著樓起笙,充滿暖意。
故麒雖也開心,卻顧不上寒暄,徑直說出自己的來意。諦聽可聽取生靈的心聲,也就是說,他可以通過傾聽麒凱的心聲而得到線索。
“唉,一別數千年,再見不成想是如此境況。”諦聽沉沉地嘆了一聲長氣,然后道,“我與槐玉也有過一面之緣,如此也算因果了緣了。去吧。”
“有勞!”樓起笙感激道。
諦聽隨樓起笙、判官隱藏氣息來到麒凱不遠處,一番凝神傾聽,神色越來越凝重,看得樓起笙眉心直跳。一旁的判官亦悄然握緊了手中的筆,十分緊張。
待了,諦聽搖了搖頭,道:“知道了去處,也找不到,找到了,也去不成。”
“什麼意思?!”樓起笙幾乎與判官幾乎異口同聲地問。
諦聽懶看判官,只看樓起笙,聲音如在空谷回響,慢慢地道:“槐玉此刻正在歸墟旁的一處妄境中,你自知妄境乃妄心所生,虛妄不實,只有生出此心者方尋得到、入得去,否則這妄境于生靈而言便只是海里的一滴水,誰也不知是哪一滴。即便你將渤海之水都傾倒干凈,勉強找出來了,非生出此心者同意,你也進不
去。”
“難道別無他法?!”樓起笙急道。
諦聽靜思了片刻,道:“有是有,法子卻不在你,而在槐玉。他身處妄境之中,若能引來天雷劈打……天雷倒是能進得去。
”
樓起笙兩眼一抹黑:“他得在那里面干什麼才引得了天雷劈打?再者說,若天雷真劈進去,他還有命麼?!”
可就算他急也沒用,諦聽也沒辦法。
樓起笙略一作想,越想越怒,望著不遠處麒凱的眼中赤紅,滿是冰寒的殺意,手已用力握住劍柄,指尖泛白,劍身微顫。他冷聲道:“我若就此殺了他……”
“不可。”判官立刻道,“且不說他此刻用的是槐玉的肉|身,這倒好說,大不了我再尋機會偷偷塞槐玉去投胎——”
諦聽:“咳,咳。”
他并不想管判官這檔子全地府都知道的荒唐事,可他不能撒謊,若哪日誰問起他來,他就不得不說。可若照實說了,委實少個義字。與其讓無辜的他兩頭為難,不如一開始就別讓他聽到。
“……”判官聲音一頓,平靜道,“那個不說,只說,麒凱若是一死,難說妄境會否隨他消弭于世間,那身處妄境之中的槐玉豈不……”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樓起笙閉上眼睛,反復地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手指漸漸放松,最終他松開了劍柄,再睜開眼睛時,眼底恢復了黑白分明,面色沉靜。
他朝諦聽和判官抱拳道:“今日多謝,來不及多說,待事后我再攜槐玉前來重謝。”
“不要重謝。”諦聽幽幽道,“我今日幫你之事不能流傳出去,否則來找我聽心者繁多,我不聽自然得罪他們,若聽了不該聽的,也沒好處。”
樓起笙有一瞬間的哭笑不得:“我明白了。既如此,這樣的恩義我只記在心里。”
“足夠了。”諦聽說完,緩慢地轉過身,悠悠然離開。
樓起笙朝他身影又作了一揖,然后看向判官:“若實在無法,我只能先帶麒凱離開,拖延時間,以圖良策。
”
判官點了點頭,寬慰他道:“槐玉今生壽元還長,你不必過于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