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再一次地、進一步地蒙騙過了鐘齊昊和他的朋友們。
于是,把我媽送到火葬場里辦好手續后,我說我有點累,想在這里待一會兒,他們并未起疑,只是說這里陰氣太盛,從科學的角度來說,空氣不夠清新,不如讓鐘齊昊把我抱車上去休息。
我搖搖頭,說我想和我媽再多待會兒。他們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依了我。
我找了個地方坐下,緩緩閉上眼睛,聽著心里那道聲音。
這道聲音不是第一次出現了,只不過之前出現得很少,我以為自己幻聽,故意忽略掉了它。
這幾天,它出現得越來越頻繁,而我裝頹廢也是無所事事,索性搭理了它。
它說它叫小康,是一個匡扶正義的系統,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人受盡苦難找不到出口,它們的任務就是幫助這些人,而它就是來幫助我的。
什麼亂七八糟的。我終于真的精神分裂了。
因為現實中的我無能到什麼都做不成,沒有辦法保護我媽,也不確定能為她報仇成功,所以開始幻想一切。我在迷亂中這麼清醒著。
這道聲音教我怎麼在火葬場里吸收能量。
它說,絕大多數的人都不甘心于死亡,死后魂靈很快就會被地府鬼差帶走,而一部分怨氣尚且縈繞在肉|體上沒被帶走,而它正是教我如何從這些怨氣中汲取力量,為我所用。這是這個末法時代里得到大量能量的偏門之一。
我不知道這是真是假,但試過就會有結論。
如今,我凝聚心神,在小康的引導下漸漸進入了一種迷幻
的境界,仿佛靈魂與自己的身體分離開來,漂浮在半空中,平靜地注視著坐在原地的自己。半透明的微弱氣流從四面八方灌涌進我的身體,就像電視劇特效似的。
我看著看著,眼珠緩慢移動,視線移到坐在我身旁的鐘齊昊臉上。他對這一切依舊毫無察覺。
“若是以前,肯定已經被他發現了。”小康感慨道。
我遲疑了一下,忍不住問:“‘以前’?”
“宿主不是已經知道了他的麒麟身份嗎?”小康反問我。
“……那些都是真的?”我問。
“差不多吧。”它說,“但他隱瞞了很多很重要的事情沒說哦。今天沒有時間,等有空了,小康慢慢告訴宿主。先把眼前的仇給報了,宿主前世的仇比這難報,得慢慢來。”
“……前世什麼仇?”我問。
“先把現在的弄了,一件一件來,不然我怕宿主一下子受沖擊太大接受不了~”它說。
我有心指責它故弄玄虛,轉念一想,算了。
或許它說得沒錯,應該一件一件來。總之,一個都跑不掉。
就在此時,我看到鐘齊昊伸手攬住了我的肩膀,我如今靈魂出竅,那是一副如同沉睡的空軀殼,腦袋一歪,倒到了他的懷里。
他一怔,微微皺眉叫我:“阿寶……于彥?”
我急忙讓小康告訴我靈魂歸位的方法,然后緩緩睜開眼睛,對上鐘齊昊擔憂的面容。
“我沒事,剛才想事情出神了。”我先倒打一耙,“你不要趁我不備對我動手動腳。”
“我見你許久不動,想安慰一下你。”他理直氣壯得很,隨即關切道,“當真沒事?要不還是先回去吧,反正明日還要再來。活人在此地被沖撞,多少折傷元氣。
”
我過了兩三秒才回答他:“好。”
他很是欣慰,急忙扶我起身,帶我往停車場走。
待走到車前,我看著他背對著我去開車門,提起一口氣,暗暗咬緊了牙關,攥住拳頭,眼前一陣閃動,如同老電視機的雪花壞屏那般,最后我看到了他轉過身來愣了愣隨即急切地大聲說著什麼的樣子。但我沒能辯聽出他在說什麼。
就在他走過來伸手要觸摸到我的一瞬間,我眼前徹底一
黑,數秒過后,重新亮了起來。
我已經身處鐘旋家的客廳里了。
此刻這里一片靜謐,我飛快地把每間屋子的門都打開看了下,空無一人,只有他家的狗懶洋洋地趴在走廊里,看到我之后條件反射性地站起來就要沖我吠叫,聲音剛剛出嗓子,突的轉化為了一聲哀怨的嗚嗚聲,以一個害怕的姿態夾住尾巴貼著墻趴回地上,眼睛都不敢看我。
我沒有跟這條狗較勁的興趣,再度集中精神穿梭空間。
下一刻,我出現在了一棵樹下,隔著窄窄的小馬路看著對面熟悉的學校大門。
我不知道鐘秀琪和于振邦此時在哪里,可鐘旋如今還沒放假,沒有意外的話,理應在學校,那我就先解決他。
我毫不猶豫地穿過馬路朝校門口走去,此時正是上課的時間,校門關著,保安坐在傳達室里吹著空調玩著手機。
我敲了敲窗戶。
他抬頭看過來,很快認出了我:“于彥?”下一秒他就變了臉色,原本輕松愜意的樣子成了嫌棄和故作嚴厲,皺著眉頭問,“干什麼?你不是高考完了嗎?”
我曾被鐘旋關在儲物箱里,還被鐘旋的狗腿子們鎖在廁所和體育館的雜物間里過,大家都散了之后,好幾次我都聽到了保安巡夜的聲音,可是我每一次求救他都裝作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