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是一部分人吧。”我說,“一小部分人。”
被壓迫而尋不到出口的人會希望這個世界毀滅,這我相信。
但也不是所有受苦的人都會這麼想。
絕大部分會覺得得過且過,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承受就好了。
還有一些人則是既得利益者,那自然不會希望這個世界毀滅。
相反,他們希望這個世界無限綿延下去,以保證他們的血脈永享富貴。
小康淡淡地說:“即便只是一小部分人的意念,只要足夠強烈,也有機會影響到這個世界。”
“……”
它的聲音悵然:“小康曾在后臺協理篩選履歷,無一不是用血淚寫成。絕大多數候選人與宿主一樣原本與世無爭,但被迫遭遇各種來自他人的傷害折磨,不得不在憤怒中結束坎坷艱苦的一生。”
“譬如芍城的顧秀才,倘若沒有遇到主角團一行人,他死前的怨念也會令他有機會被主機大廳吸納。”
“宿主難道不覺得,雖然我們名為反派系統,其實所做的事情、所信奉的信念才是最正義的嗎?”
我:“……”
這可真是活見鬼了。
考慮到這貨是由怨氣所生,會這麼想倒也正常。
但正常不代表就一定正確。
許久后,我輕聲說:“毀滅又能怎麼樣?新的人類文明發展起來后……還是一樣的。”
說起來令人無望,但事實大抵就是如此。
“但也有人不這樣認為。”小康說,“大多數人還
是比宿主稍微樂觀積極一點的,他們覺得推翻重建至少還有希望。”
這希望就如水中月鏡中花,看得見,摸不著。
我想來想去,忽的笑了起來,說:“我記得你和我說過你的前任宿主,說積極做任務然后買了四合院。
”
“是的呢。”它說。
“他成功完成了毀滅某個小世界的任務是嗎?”我問。
“是的。”它懷念道,“這個宿主很優秀,意志很堅定。”
“那他為什麼還要兌換四合院?”我問,“他怎麼不把他兌四合院的那個世界也毀滅?”
“……宿主你要開始無理取鬧了是嗎?”小康問。
“不要在被我指出你無法回答的問題時就試圖通過指責我在無理取鬧來轉移矛盾。”我說。
小康沉默。
“我只是想說,不要自以為清醒高貴。”我說,“這個世界確實很糟糕,我親身經歷過兩世,我也這麼認為。”
“但不代表為此要滅世就可以被稱作正義者。”
“倘若那位仁兄在完成任務后悵然若失遁入空門,我雖然無法認證他的正義之心,但可以認可。”
“可他最后兌換四合院過上了你說的富貴安逸生活,這豈不是令他原本的滅世怨氣看起來像個笑話嗎?”
“他只是怨這世道對他不公,其實并不關心對別人如何。他只是恨自己不是既得利益者罷了。”
“假若他是既得利益者,那他的想法就會截然不同。”
“我相信當他坐擁四合院之后,但凡他有能剝削傷害他人的能力,他一定會用的。”
“他根本就不堅定,甚至非常隨波逐流。”
“他有過一刻考慮被他滅掉的那個世界里的無數的和曾經的他一樣無辜的人嗎?”
“他被壓迫被傷害,卻不是向壓迫他傷害他的人去報復回來,而是把怨氣撒到一個和他八竿子打不著的世界的人的頭上,你跟我說這叫優秀和堅定?”
“他只不過是一個揮刀向更弱者的弱者罷了。
從始至終都是。”
長久的沉默過后,小康問:“如果毀滅重建也不能拯救這個世界,那要怎麼做才行?”
“你怎麼還沒放棄拯救世界?”
我平靜地說,“我一開始就說了,這玩意兒沒救。”
“人類文明毀滅重建毀滅重建再這麼循環五十次一百次,和現在、過去都不會有任何差別。”
“科技發展程度也許不同,但思想不會有任何改變。”
“關于這一點,你只要把歷史通看一遍,就可以清清楚楚地領悟到。”
“在于彥的那個時代,人類制造出了核彈;在這個時代,人類可以修仙。”
“可無論是哪個時代,普羅大眾的思想文明水平都和xx山上那群野蠻的猴子沒有差別,看到好的就想要,想要就搶,搶不到就發瘋動手。”
“也許稍微要點臉的會想點冠冕堂皇的借口和手段遮遮掩掩地搶,但本質都是掠奪沒有不同。”
“任何時代的歷史走向都是如此。”
“人類根本跳脫不出這個怪圈。”
“這太令統絕望了。我們該怎麼辦?”小康的語氣有點迷茫。
我揉了揉剛挨了鐘旋拳頭的地方,抻了抻腳,換了個更舒服的咸魚姿勢。
“不怎麼辦,擺爛吧,該吃吃該喝喝,別一天天整那些沒用的,有這空你多陪陪你家統比啥都強。”我說。
“我沒有家統。”它說。
“那就發展點個統愛好,比如賽博種菜什麼的。或者處個好對象吧。”我語重心長道。
說起來很肉麻很惡心很讓人腳趾抓地……
但現在的我確實覺得好對象包治百病。
啊啊啊啊啊我也變成戀愛腦了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想起樓起笙我就dokidoki。
這小子,嚴重犯規!天天犯規!
啊啊啊啊啊我好惡心啊!!!
“小康怎麼感覺就是處對象這件事令宿主如此咸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