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鳥籠下方的層層白云被撥開,他看到了鳥籠外浩瀚如星海的璀璨世界,他看到自己想盡辦法偷了蒼闕的鳥籠鑰匙,也就是那顆棋子,義無反顧地投身于星海之中。
隨后,刺目的紅吞噬了這片金光。
泰紀張開雙臂擋在他身前,明明胸口已經被穿透,雙眼卻亮晶晶的,像是第一次品嘗到糖果的孩子。
最后模糊的畫面最后凝聚成了那雙極為熟悉的金眸。
他對他說:“你是誰,你要做什麼,該由你自己定義。那頭巨獸被壓抑太久了,接納它,不要去排斥它,它會給予你指引,讓你找到前進的方向……”
心底那頭猩紅的巨獸在無邊的漆黑中睜開眼。
到底該如何接納?如何不排斥?如何不恐懼?
軟倒在手心里的炫藍色小鳥、倒在血泊中凝望著他的黛娜,如同詛咒般如影隨形。
那頭巨獸始終在心底的深淵凝望著他,他也凝望著那頭巨獸。
無論他逃到哪里去,它都近在咫尺。
或許,那頭巨獸就是他,他永遠無法逃離他自己。
既然無法逃離,那就轉身,面對它,擁抱它,借助它賦予的力量吧。
“咚……咚咚……咚咚……”
輕微又沉重的響聲在他耳邊鼓噪起來。
奚郁瞳孔一顫,被捆縛的手指不受控制地痙攣了幾下。
這是什麼?
他左側胸膛里,仿佛墜上了什麼沉重又有力的東西,沉悶地敲擊著他的所有感官。
那是什麼?
是……他所想的那個東西嗎?
時間仿佛過了很久,實際不過是幾個呼吸的時間。
“魔術師!你還有話說嗎?沒有就當你認罪伏誅了。
”
尖銳的女音將一切迷蒙刺破。
奚郁眼睫微微顫抖了一下,閉了閉干澀的眼,重新睜開時落到了臉戴面具的沈愛身上。
“等等!”
一身鎧甲的“城堡主人格雷戈里”穩步登上舞臺。
“在審判他之前,你,曼斯菲爾德,必須先上處決臺。”
“哈?!”沈愛不可置信地看著對方:“你瘋了嗎?現在是在處決他,只要處決他我們就成功了。”
盔甲后的“格雷戈里”似乎笑了笑,拔出長劍對準沈愛:“他是要被處決,但你必須先死。”
沈愛微微一怔,就猜到了對方的意思。
她冷笑起來:“休想!”
“格雷戈里”和沈愛開始在舞臺上劍拔弩張。
觀眾席上喊了半天死刑的觀眾們漸漸安靜下來,高漲的情緒在兩人的爭執中不斷消退,無趣和疲憊讓他們注意力下意識地渙散,開始嗡嗡地議論起來。
團長雅巴沃也皺緊了眉頭,焦急地不停嘀咕:“該死的,觀眾都開始無聊了,他們怎麼還在拖拖拉拉?”
“各位!在行刑之前,我確實有話要說。”
清亮的嗓音驟然穿透了越來越嘈雜的演出廳。
觀眾席驟然一靜,隨著舞臺上的演員們一同看向聚光燈下的處決臺。
清軍挺拔的魔術師即便是跪著,脊背依舊挺拔。
他低低地笑了起來,嗓音暗啞:“各位是否覺得這戲碼太過乏味,無聊又冗長?觀看這樣的表演,實在是浪費時間浪費生命。”
蒼闕緩緩地笑了起來,放松地靠回椅背上,含笑地注視著舞臺上萬眾矚目的魔術師。
“他擁有遠超你想象的力量。”
奚郁微微垂著頭,全身肌肉發力,青筋可怖地從他皮膚下綻起。
他硬生生地頂著身上強壓的力量,在眾目睽睽之下從處決臺上站了起來。
“身為奇跡的創造者,舞臺上的魔術師怎麼能讓觀眾失望呢?”
他抬起頭對觀眾席一笑,面具后的眼瞳鮮紅如血。
“接下來,大家即將看到的處決逃脫魔術!”
他手指一轉,一枚硬幣消無聲息地出現在他手里,被他用幾根手指捏著,用力往身上一劃。
同時,他渾身肌肉不可思議地鼓起,然后飛快放松收縮,在黑紅繩索還未來得及收縮時,將手臂以非常詭異的姿態倏地從捆縛中抽了出來。
眨眼之間,上半身幾乎被捆成粽子的魔術師的雙臂就神奇地掙脫了出來,高高地朝著觀眾席舉起。
疲軟的觀眾們安靜不到一秒,瞬間被這不可思議的一幕徹底引燃。
奚郁沒有給身上黑紅繩索反應的時間,指尖硬幣一轉,在身上的黑紅繩索四處飛快劃動幾下。
黑紅繩索崩裂開幾個口子,突然一松,被奚郁抄著往下一脫,黑西褲包裹的長腿就邁過掉在地上的繩索,徹底逃出了繩索的束縛。
奚郁凌空一躍,身上揚起的西裝外套在空中一掠而過,便利落地高高的處決臺上跳下,也飛快地遠離鍘刀落下的范圍。
舞臺上形勢再次反轉,被捆上處決臺的魔術師竟然真的成功逃了出來!
魔術師微笑著,在追來的聚光燈下張開雙手,帥氣地一振雙臂,山呼海嘯般的尖叫歡呼瞬間從觀眾席上爆發。
被觀眾席上無數雙驚喜期待的眼睛注視著,黑紅繩索彈動幾下,飛射而出,卻被紅眸的魔術師抬手抓住。
“噓,處決逃脫魔術已經結束了,觀眾不喜歡看重復無趣的東西,接下來該輪到其他魔術表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