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第一排賓席正中間的,不正是披散著一頭金發的蒼闕嗎?
此時他雙眸微垂,倚在座位上斜斜撐著臉,對在他旁邊滔滔不絕的團長雅巴沃沒有一絲興趣。
而在他身邊隔了幾個的座位的那個高壯男人穿著眼熟的衣服,目光呆滯地望著臺上。
哪怕臉上戴著純白面具,奚郁依舊能瞬間認出來他就是泰紀。
還有黃綠色上衣的女售票員、孔老師、班長、陳主任……
不僅是他們,還有更多奚郁眼熟的身形輪廓和裝扮,通通帶上了純白面具坐上了觀眾席。
奚郁雙手下意識地握拳,止不住地冷笑一聲。
他就說系統怎麼這麼安靜,原來在這里等著呢。
像是注意到暗處的視線,觀眾席正中的白衣金發青年突然一抬眼,那雙金色的眼眸輕輕地掃了過來。
團長雅巴沃的視線也如聚光燈般唰地掃來,卻只看到舞臺側后方空無一人的昏暗小門。
他回過頭搓了搓手,皮笑肉不笑地說:“這場‘面具’戲劇即將上演,您可還滿意?”
蒼闕輕松地收回目光,終于開口說了第一句話:“我很期待。”
燈光亮起,幕布拉開,戴著面具的演員們登上臺前,為臺下觀眾貢獻一幕幕華麗表演。
奚郁頂著眾多觀眾的視線平靜登臺。
他早已習慣了表演,如今只不過是多了些視線,又怎麼可能影響他的發揮?
畢竟,他可是戴著掌控身體的“面具”的魔術師啊。
滿場飛舞的白鴿和如煙花般炸開的氣球引起觀眾第一次滿場高呼。
左手滾燙起來,沉浸在表演情緒中的奚郁驟然清醒。
他不動聲色地繼續表演,最后險象環生的水箱逃生魔術更是徹底引爆了臺下觀眾的情緒,激起一陣陣激烈的掌聲。
最后將玫瑰遞給舞臺上的“少女華莉斯”,舞臺上的魔術師優雅地脫帽行禮,悄然隱入眾多“平民”演員中,再隨著襲擊的劇情結束后悄然退場。
他捏緊滾燙發熱的左手。
他的戲份已經結束了,但他也發現了致命的一點。
這個副本大量的靈性居然都集中在那些“觀眾”身上。
有點棘手了,原本他以為靈性核心在團長雅巴沃身上,現在只能等待副本重開再找機會了。
他的目光微微閃動著,已經在計劃起下一個重新開始后,自己該用什麼樣的表演來掠取更多的靈性……
戲劇飛快地表演著,臺下戴著純白面具的所有人化身捧場的觀眾們,被表演牽動著情緒,在每一次的血腥殺戮中歡呼鼓掌,為角色的每一次失意而嘆息。
但熱情始終沒有先前驚險刺激的水箱逃脫魔術時那般高漲。
終于,戲劇上演到高潮,一切的罪魁禍首,作惡多端的女伯爵曼斯菲爾德被榮升為魔族女王的華莉斯捆縛著,壓上了處決臺。
觀眾們的期待終于再次被高高吊起。
“正義”即將擊敗“邪惡”,這個關鍵節點幾乎吸引了全場的注意。
“華莉斯”拉著控制鍘刀的繩索,慢條斯理地開口:“曼斯菲爾德,你還有什麼辯解的話要說嗎?”
就在這時,沈愛扭身用力掙扎起來。
在同為玩家的角色偷偷放水之下,她一把掙脫了身后押解自己的魔族,高聲開口:“華莉斯,我親愛的侄女,你真的以為你的一切悲劇都源自于我嗎?”
這突如其來的展開讓整個演出廳一靜。
奚郁敏銳地抬眼。
這不是劇本和彩排里有的劇情。
片刻后,“少女華莉斯”嘲諷地笑了笑,“別掙扎了,我親愛的姑媽。”
沈愛似笑非笑地說:“我親愛的侄女,你好好回想一下,到底是誰才是你苦難悲劇的根源?是我嗎?是坦尼森嗎?是格雷戈里嗎?通通都不是。”
“少女華莉斯”譏諷道:“不是你還能是誰?你該不會想說是我自己吧?來人,把她壓上處決臺……”
“等等!”沈愛高傲地昂起頭,高聲道:“是非功過又豈能是由你一人來定奪?若我該上處決臺我自己會上,但在此之前,我要求公正地審判所有人。”
“華莉斯”頓住了,猶疑地皺起眉:“……審判?你要怎麼審判?”
“華莉斯大人,別被她的花言巧語騙了,處決和審判并不沖突。”
突然沖上舞臺的莊若手心里都是汗水。
在沈愛開始要求審判,而“華莉斯”開始猶豫的時候,戲劇劇情開始崩壞,他們這些沒戲份的角色也可以登臺了。
他強撐著說:“無論如何,是她利用您發起戰爭,也是她殺害了養育您的城堡主人格雷戈里,苦難悲劇的根源就是她無窮無盡的野心啊!”
“華莉斯”神情堅定起來,抬了抬了手,只示意押解的魔族上前將人重新扣住。
然而沈愛掙扎著,不知怎麼地居然將捆縛雙手的繩索掙脫開來,甩手將一團血紅光暈往舞臺頂部的鍘刀一丟。
光暈瞬間浸染了鍘刀,光芒一閃,“華莉斯”驚怔地發現自己右手上握著的鍘刀繩索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凌空懸浮在舞臺上方的暗紅色半月形大鍘刀,以及鍘刀下方懸浮的黑色小天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