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掙扎著奔逃,卻無論往那個方向跑都是密密麻麻的紙扎神明。
突然,她的手臂被猛地抓住。
她尖叫一聲,拍打的手也被人強硬地控制住, 才看清了來人的臉。
邱發沉著臉喝道:“冷靜點,我是來救你的, 現在尊者需要你的幫助,快跟我來。”
模糊的尖叫聲隔了很遠,都傳到了奚郁這邊。
奚郁朝著黑暗的山林里看了一眼,看向白七婆婆重復:“你說,讓我自己進去?”
“對。”白七婆婆拄著拐杖,將手上一條彩綢掛在奚郁脖子上,沉聲說:“神明之境不是誰都能進去的。你也看到了,彩神已經開始將人帶走了,如果你不趕緊,彩神的侍者遲早會找上你。”
白七婆婆眼皮也不抬,絮絮叨叨地說了整個消災過程和做法后,她拍了拍奚郁的肩膀,說:“去吧,我就在這里等你。”
奚郁抬手擋住白七婆婆試圖給彩綢打結的手,扯掉了脖子上的彩綢,迫不及待地大步往白七婆婆所指的前方走去。
他能隱隱感覺到,那個什麼彩神就在前面了。
“唉,白郁你這小子把神綢帶上啊,怎麼給扔了……”
白七婆婆撿起地上的彩綢高喊一聲,然而奚郁和泰紀兩人走得很快,身影一下消失在漆黑的山林里。
白七婆婆閉上嘴,臉上的表情一點一點消失,逐漸僵冷下來。
她攥著彩綢,面無表情地盯著他們消失的方向看了一會,然后拄著拐杖轉過身,慢吞吞地往山下走。
可能是靠近了所謂的神明之境,奚郁脖子上懸掛著的無形繩索也越發清晰。
山林里開始出現各種彩色紙扎,與曾經奚郁迷惑曙光教會的方式有點相近,但又非常不一樣。
亭臺樓閣,紙扎花卉,華麗的彩綢在樹間和燈籠間懸掛,彩衣紙扎人和形貌各異的動物立于其中,仿若用紙扎搭建了一個活靈活現的華美天宮。
現在這些形貌各異的紙扎簇擁在他們前進的道路兩側,喜慶歡快的臉通通都面朝奚郁兩人。
周圍凝滯的氛圍,以及這些紙扎給人的微妙感覺,但顯然這并不只是像奚郁先前那樣,只是個嚇唬人的把戲。
來者不善。
奚郁饒有興致地一笑,抬步就往前走。
突然,他感覺到自己的左手瞬間一燙,然后被人抓住手腕往后拽了一下。
他心頭一跳,扭頭看去,只對上站在右后方泰紀疑惑的雙眼。
奚郁沒發現什麼,帶著一絲怪異回頭。
下一秒,他瞳孔驟縮。
在他們前進道路的前方,多了一個背對著他們的人。
那是個一身白袍,披著一頭金發的男人。
無形的氣場自他彌漫開來,連帶著襯得周圍布置得詭異華美的建筑造景都顯得粗糙廉價。
如今僅僅是一個背影,便足以應激地讓奚郁起一身起皮疙瘩。
這是他曾經以為永遠都再也不會見到的人。
奚郁心緒一時復雜難言,他喉頭滾了滾,悶頭越過那人,繼續往前走。
剛一越過那人,奚郁的左手就被那人真真切切地抓住了。
溫熱的,帶著力度的,熟悉的觸感。
奚郁頭也不回地說:“放手。”
低沉緩和的嗓音從奚郁身后響起,“既然我出現在這里,你應該明白什麼意思吧。系統已經借著那個玩家的手準備對付你了,你進去就將正面對上它。
”
奚郁反問:“所以呢?”
“如果你現在回頭,還有機會退回到之前的狀態,但你繼續往前走,就沒有退路了。”
蒼闕深深地注視著他:“你真的要往前走嗎?”
無聲的沉默籠罩在這片黑暗中,泰紀滿頭霧水地看著兩人,明智地選擇了沉默。
半晌,奚郁低低地笑了一聲,終于回頭,露出一雙在黑暗中依舊亮得驚人的眼。
他微微歪頭盯著那張俊美無儔的臉:“這不就是你希望我做的嗎?”
蒼闕無言。
奚郁嘴角微彎,伸出右手猛地攥住了蒼闕的衣領將他拽近,露出一個昳麗的笑容,眼里卻沒有分毫笑意:“既然給了我機會,我抓住了,就絕不可能放手。”
燃著熊熊火焰的漆黑瞳孔和沉靜的金色瞳孔對視,無聲對峙。
半晌,蒼闕先敗下陣般苦笑一聲,松開握住奚郁的手,張開雙臂將人環進懷里。
他垂下金色瞳孔,忍不住收緊手臂,低聲說:“我后悔了。”
奚郁輕笑一聲:“我不會后悔。”
說完,他輕輕推開這個溫暖熟悉的懷抱,朝著泰紀張開手。
泰紀當即從那一大包里掏出一個小小的木質弩箭和紅黃色的短箭遞給他。
奚郁默不作聲地將短箭安裝進弩箭里,抬手疾速射擊,一下將路兩側的紙扎射倒一片。
蒼闕掃了一眼,不由失笑。
這些短箭頗為粗糙,只是一根根削尖的木棍上纏上了畫了鬼畫符的黃紙。
但對付這些紙扎,卻頗有奇效。
隨著那些詭異紙扎一茬茬倒下,那種凝而不發的詭異氣氛像是被戳破了的氣球,瘋狂外泄消失。
解決了路上的紙扎,奚郁招呼一聲:“泰紀,我們走。
”
往前走了沒幾步,他的左手再次被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