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維揮手一甩,一個防御符箓道具被他甩出,一道半透明的盾牌輕巧地地擋下水流彈。
這一攻一防不過在瞬息之間, 戴維語氣平穩地說:“諸位不必如此急躁,先看看是否成功再作打算吧。”
這話一出, 先前應激出手的人一臉訕訕。
無論眾人心里怎麼想的,現在都得先壓下所有心浮氣躁,先湊過去看看情況。
戴□□穩站在原地,那雙深邃的眼眸看著白七婆婆和導游。
兩人探頭一看紙人的臉,白七婆婆眉頭一皺,剛想說話,導游就先開口了:“這當然是成功的紙人,雖然細節有些粗糙,但是也有幾分我們紙鎮的紙人神韻了。”
白七婆婆有些欲言又止,但她看了一眼靜靜燃燒的三炷香,終是閉了嘴。
其他玩家強忍著心焦一看紙人的臉,都愣住了。
他們看不出來戴維做的是誰,或者他們也沒指望他們第一次做紙人能做得多像,但戴維身前的紙人左眼角下點了一顆紅痣,是和它臉上歪歪扭扭的紅唇同樣的色澤。
圍觀的人不由面面相覷。
他們之中沒有任何一個人眼角有紅痣啊。
溫懷湊上來,小聲問道:“教士,你是想著誰做的?”
戴維在這個副本里第一次勾起一個淺淡的笑容。
他拿起桌上提前準備好的彩衣往紙人身上套,說:“只是一個嘗試,沒想到真的成功了。”
說罷,他雙目微垂,帶著笑意輕聲念誦:“神諭于此,一切早已注定。無論過程如何,結局無人能更改。”
就在大家都湊到戴維那邊看時,邱發也默不作聲地開始給他身前的紙扎人套衣服。
這次大家又湊到他那邊看,只從那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窩,他們就認出了是那個不知名原因失蹤,大概也已經死了的戴維。
在導游宣布邱發做的也是成功的紙人后,玩家們心思頓時活泛起來。
雖然有點對不起已經死亡的同伴,但是只是借用一下形象來幫助他們活著的人通關,想來他們也不會介意的吧。
戴維在導游的指導下給自己的紙人穿上彩衣,又往脖子上套上一條又紅又粗的長繩,親手編好平安結。
正坐在家里大樹下上,低著頭忙活的奚郁突然動作一僵,直挺挺地坐了起來。
坐在門邊的小板凳上削木棍的泰紀疑惑地抬頭。
樹蔭間落下光斑模模糊糊地打在奚郁臉上,讓他的表情有些晦暗不明。
他面無表情地垂下眼,摸了摸脖頸。
凸起的喉結在指間微微滑動,觸之只有溫熱柔軟的皮肉,沒有任何不明異物。
但就在剛剛一瞬,他清晰地感覺到有什麼無形的東西突然自某處彈射而來,繞著他脖子纏了一圈勒住了他,繩索的另一端被牽在未知的某處。
那個瞬間,奚郁差點以為自己整個人都要被套著脖子拖走。
雖然現在那股牽扯感已經弱到近似于無,但脖子上套著一條繩索的感覺依舊在他的脖子上若隱若現,在他敏銳的神經上瘋狂跳踢踏舞。
泰紀突然瘋狂炸毛,一下從自己的小板凳上往后翻了下來,踉蹌幾步貼在墻上,瞪大眼睛看著奚郁。
奚郁沒有動作,只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用力按下眼底泛起的一絲猩紅光芒。
取回身體后,狂躁的紅眼都有些難以抑制了。
他閉著眼緩了片刻,才睜開眼,嘴角勾了勾:“看來,那位彩神和我一樣,已經非常迫不及待了。”
他臉上雖掛著笑容,但那抹笑怎麼看怎麼森寒。
另一邊的紙扎店里,眾玩家還在忙碌著擺弄自己的紙人。
盧悅人做著做著,眼神不由自主地往林容的方向瞟。
這一看,她心里突然一個咯噔。
等等,林容做的紙人呢?
被她一問,正舉著一只紙扎金元寶仔細看的林容笑著說:“做好的紙人都被導游和白七婆婆帶去后院放著了,說是之后一起奉給彩神呢。”
盧悅人瞪大眼睛,下意識地往后院的方向看。
然而隔著密密麻麻的紙扎和墻壁,根本看不到林容做的紙扎人到底長什麼樣。
這時,恰好一隊出殯隊伍敲敲打打,經過紙扎店門口,響亮的嗩吶和銅鑼交織成刺耳的樂聲。
已經不知道是今天經過紙扎店的第幾波出殯隊伍了,他們向導游和白七婆婆打聽,白七婆婆嘴里撬不出什麼,而導游只含糊地說昨晚許多人仙逝,回到彩神身邊了。
這本已經不足以引起大家的注意,但盧悅人還是下意識地轉頭看去。
這隊居然不是那種方正的棺材,又是一口眼熟的深棕色大缸。
大缸上,立著一個穿著彩衣的女性紙扎人。
看著紙扎人那吊著紅唇的臉,盧悅人的臉也徹底白了。
“怎麼了悅人?”
林容的聲音突然貼著盧悅人后背響起。
“啊——!”
一聲慘叫炸響,盧悅人尖叫著往前撲,躲開身后靠近的林容,紅著眼回頭驚恐地看著林容。
林容臉上卻依舊掛著那個詭異的微笑,說:“怎麼這麼害怕?啊,你不會以為我做的紙人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