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盯著奚郁看了看,微不可查地嘆了一口氣,慢吞吞地轉身去看別人的進度。
奚郁指尖一彈剛剛扎出的完美弧形,嘴角勾起的弧度就沒落下去過。
那麼,那位什麼彩神想好怎麼對付自己了嗎?
……
中午吃飯的時候,導游就給玩家們宣布了這個“好消息”。
“各位,額外附加的特色項目——紙人戲劇即將于今晚開場,今天大家自由活動,在和昨天同樣的晚飯后時間點,我們就集合準備上山。”
導游的聲音非常高亢,但餐桌上的玩家沒一個人理會他。
雖然昨晚算是一夜無事,但被他們搬出去的紙扎人又在天亮的時候重新出現在床尾,直愣愣地“看”著他們。
有個男玩家起夜的時候直接被突然出現在床尾的紙扎人嚇得半死,平地摔了一跤,就算喝了治愈藥劑,但尾椎骨直到現在還在疼。
導游也不管他們難看的臉色,悠然自得地坐在隔壁的小桌上吃自己的午餐了。
很快,林容動作優雅地擦了嘴,如今天早上一般獨自起身離開。
旁邊的盧悅人看著她的背影,欲言又止。
椅子推拉的聲音再次響起,盧悅人下意識地扭頭一看,發現戴維兩人也默不作聲地起身,跟隨林容出去。
幸存的玩家們也各自沉默地吃完自己那一份,便三三兩兩地離開了民宿。
無形的戒備在他們之間涌動著,出了林容這麼個疑似被迷惑了的玩家,誰還能相信陌生人?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天色還未暗下,但山上已經亮起一大片彩光,玩家們循著那條讓人心里發毛的青石階而上,走入那片彩光之中。
山間搭起了一個高大的木棚舞臺,舞臺下擺了一條條長木凳,昏暗的四周掛上了許多燈籠和光束,甚至舞臺邊緣還布置了許多舞臺燈,將木棚舞臺上照得一片亮堂。
導游揮舞著小黃旗帶著眾玩家來帶舞臺處,笑瞇瞇地說:“這里就是紙鎮的紙人戲劇了。各位旅客朋友真是很幸運啊,這可比墓葬體驗更為難得,只有出現昨晚那種情況才會特地舉辦,時長四個半小時,旅客朋友這次旅途可真是趕上趟了,簡直是物超所值。”
玩家們面無表情,只想呵呵導游一臉。
可不是“物超所值”嗎?他們人都死三分之一了,十五個人只剩下十個人,還有個變得奇奇怪怪……
而且不知道是有意無意,除了胡奇龍,另外被迷過眼的兩個人人,全都在昨晚死了。
還有不少人暗暗瞥著戴維兩人。
就連曙光教會的都莫名其妙地死了一個……
戴維和邱發對周圍的視線置之不理。
邱發自從昨晚之后,越發沉默寡言,而戴維雙目微闔,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唉!旅客朋友們,別坐,這里不是你們的座位!”
導游突然高喝一聲,把正磨磨蹭蹭地往長凳中間挪過去的玩家們嚇了一跳。
盧悅人已經準備坐下了,聽到這一聲,半彎著的腰頓時僵在空中,速度彈了起來。
導游對著他們連連招手,把人都叫了回來。
溫懷抱怨了一句:“你怎麼不早說?我們坐哪?”
導游一張臉笑成了一朵菊花,說:“這些座位都是為彩神和各家彩衣仙準備的,各位的觀賞位置就在這里,這里也是這附近最好的觀賞位置。
”
第88章 紙鎮驚魂(十三)
盧悅人一愣, 不可置信地拔高聲音:“等等,你什麼意思?我們要站在這里幾個小時?”
導游頓了頓,賠笑道:“當然, 您要是非要入座也不是不行,只是因此產生的一切后果請自負。”
這一句話砸下來,沒有任何一個人再開口。
過了一陣, 果然開始陸續有人搬著各色彩衣紙扎人入場, 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掰的, 居然也能把僵硬的紙扎人掰成坐姿,安放在長凳上。
輕飄飄的紙扎人被放在長凳上,本應容易東倒西歪,結果它們一直穩穩地“坐”在長凳上,除了不會動以外, 幾乎和真人一般。
天色漸暗, 這些送來紙扎人的鎮民也跟玩家們一樣,虛虛圍著長凳區外的黑暗里看著, 沒人往長凳上坐。
甚至第一排都沒有安置紙扎人, 就這麼空在那里, 據說這個位置是讓給彩神坐的。
從玩家們站著的位置看去, 這些紙扎人在昏暗的光線下紛紛“坐”在板凳上, 幾乎掛著統一的吊嘴笑的表情, 這個場面要多詭異就有多詭異。
很快,等“觀眾”滿座后,只聽木棚舞臺上“梆”地一聲,一個身穿艷綠色彩衣, 頂著一個比身體還要碩大的紙人頭套的人大步走入明亮的舞臺上,一聲清亮的唱腔從紙人頭套后飄出來。
盧悅人仔細聽了聽, 勉強分辨出臺上的表演似乎是紙鎮供奉彩神的歷史,并歌頌彩神。
她盯著舞臺看了片刻,只覺得臺上戲劇又臭又長,幾個角色在上面唱了半天都聽不懂唱得什麼,不由悄悄地轉頭往四周看。
木臺上唱念做打,表演得極為賣力,熱鬧喧囂不已,臺下卻異乎尋常的安靜,觀眾席的長凳上坐著僵硬的紙人,圍在四周的鎮民們一片寂靜,既沒人拍手叫好也沒人交頭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