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即將被拐角徹底遮住視線前,奚郁回頭望了一眼,正好看到幾個玩家從對面的小路里探出腦袋。
于此同時,突如其來的一陣風吹起了神龕頂上垂落的絲帶。
以奚郁所在的角度,他看不到神像的臉,但他清楚地看到,那幾個玩家瞬間扭曲蒼白的臉。
……
那三個玩家回到隊伍里以后,其他人都注意到了他們臉色極其不對。
有人耐不住開口問道:“怎麼了?你們看到什麼了?”
他們連連搖頭,半晌其中一個名叫胡奇龍的彪形大漢才面色恍惚地緩緩勾起嘴角,笑嘻嘻地喃喃開口:“紙人、都是紙人……”
“他們在做紙人……”
“好多好多紙人……”
戴維眉頭微皺,快步上前抬手用力一點那人額頭,再一拳打在他心口,低喝一聲:“清!”
胡奇龍一個踉蹌后退幾步,恍惚的神色漸漸清明起來:“怎……怎麼回事?我怎麼在這里。”
戴維神色微凝,沉聲地開口說:“外邪入體,魔魘神思,你們剛剛到底看到了什麼?”
另外的兩個黑衣人也對另外兩人同樣一點額頭一拳打心,將一臉恍惚的另外兩人喚醒過來。
親眼看見著另外兩人從恍惚中逐漸清醒的表現,胡奇龍已經出了一身冷汗,他哆嗦著唇,壓著聲音說:“我們,我們沒看到什麼……就是那些搞白事的人在對著神像敲鑼打鼓地祭拜念經,紙人也在下面了。然后絲帶飛起來,我們,我們看到了神像的臉……”
胡奇龍臉色越發慘白:“那張臉……那張臉跟大缸上那個紙人一模一樣!”
話音一落,眾人一陣默然。
神龕里供奉的神像居然跟紙人一模一樣?
怎麼可能?
戴維聽后,也說:“你等當是被迷了眼,從那時起便被外邪入侵了。”
先前主動詢問戴維的玩家再次問道:“戴維教士,他們剛剛是鬼上身嗎?”
戴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那個玩家尷尬一笑,連忙開口:“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我叫溫懷,早就聽聞戴維教士您的通靈之眼能洞悉副本核心,所以……”
戴維語氣微沉:“不是鬼上身,更像是迷障一類……”
他話音一落,發現大家都在看著他,搖搖頭道:“此處副本世界頗為怪異,通靈之術受到極大干擾,恐怕也無法依賴此術通關。”
玩家們只好失望地收回視線。
吃了一頓沒滋沒味的團餐午飯后,導游就揮著小黃旗帶著玩家們前往廣場大榕樹下的神龕去祭拜。
他無視了眾玩家仿若便秘的臉,笑容燦爛地宛若一朵盛開的菊花:“這可是我們紙鎮的守護神,萬彩普渡慈心真神,很是靈驗。香我已經給各位旅客朋友們準備好了,若還想額外上香或是上供,可以前往紙鎮任意一家購買香或是紙扎上供。”
胡奇龍三人是不敢再靠近神龕了,但沒辦法,他們還是被每人硬塞了三支香。
分完香,導游突然壓低了聲音,一臉神秘地說:“我們紙鎮的守護神非常非常靈驗,向神靈虔誠許愿,說不定可以實現愿望哦。”
玩家們不由心頭一跳。
他們每個人站在這里,哪個人沒有必須要實現的執念?
丟下那麼一句話,導游就像什麼都沒說一樣,笑呵呵地揮舞著黃旗子帶領他們往廣場走去。
除了胡奇龍和戴維兩撥人,其他人不知道出于什麼心理,多多少少通過系統兌換了些當地貨幣,買了一些小紙扎品,一起帶著走向廣場。
榕樹龐大的樹冠如傘蓋一般,擋住了正午毒辣的太陽,讓樹冠之下很是陰涼。
香鼎里的香還在靜靜燃燒,出殯的隊伍已經離開了,只留下滿滿當當的紙扎品,無聲地圍聚在神龕附近。
彩色的絲帶垂下,神像的臉掩在陰影里看不分明,根本無從得知是不是真的和一個紙扎人的臉一模一樣。
一看到那個彩色絲帶簾,胡奇龍三人就開始打哆嗦。
眾人在導游的指揮下一個一個上前上香,也被胡奇龍等人吊起了胃口,上香時有些人頭低得快要埋進香鼎里了,還有人忍不住,偷摸抬頭想要看看神像的臉。
只是他們都沒看到什麼,最終只能插好香放好紙扎品就把上香位置讓給下一個人。
輪到戴維的時候,他默不作聲地將香插入香鼎內后,微微闔目片刻,而后雙目內白光一閃,抬眼向神像看去。
只一眼,戴維瞳孔驟縮,猛地后退一大步,差點撞到了身后大量堆放的紙扎人。
“彩衣仙、彩衣仙……”
“著彩衣、穿花鞋……”
不知何處來的歌聲飄飄搖搖,帶著明顯的口音,而后面的歌詞因為口音已經聽不清楚了。
眾人轉頭一看,發現是先前的出殯隊伍里的人扛著那座大紅色女性紙扎人回來了。
這紙扎人脖子上多了一個碩大的大紅色如意結,被那些人唱著聽不懂的歌謠放置在神龕附近,然后雙手交叉結了眼熟的手勢。
“彩衣仙、彩衣仙……”
“著彩衣、穿花鞋……”
那群人唱著那首歌謠,又在眾人的注視下離開了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