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不同于普通鎮民衣著樸素灰暗,穿著暗紅色的對襟長袖, 腰上系著彩色絲帶,吹吹打打地朝他們迎面走來。
導游連忙揮舞小旗子讓玩家們靠邊讓路,一邊笑呵呵地說:“你們來得真是時候, 剛好有一家人出殯, 這次能讓各位旅客朋友們參加體驗到我們紙鎮的特色殯葬文化了。”
玩家們:“……”
他們根本不想參加好嗎。
出殯隊伍已經逐漸靠近, 這些人頭戴斗笠,長長的紅色紗布垂落遮面。他們目不斜視,敲著銅鑼、吹著嗩吶從玩家們面前經過。
在樂器組的身后,是抓著彩色紙片向著天空拋灑的人。
有人發現了什麼,驚怒道:“等等, 之前朝我們丟的不也是這種紙片嗎?”
那些被人從籃子里抓出來拋向天空的, 不正是之前老人朝他們丟的小人彩紙片嗎?
導游只神色莫名地看了開口的人一眼,就扭過頭繼續看向出殯隊伍。
那人還想再問, 被同伴用力一拉。
緊隨著拋紙片人的身后, 是四人像抬轎子一樣抬著的一口深棕色大缸。
這口大缸用黃色符紙和石板封堵得嚴嚴實實的, 缸口上繞了一圈系著大紅色的如意結, 缸口的正上方, 還立著一個身著大紅色衣裙的女性紙扎人。
這個女性紙扎人扎著一個黑色紙馬尾, 臉上畫著一如玩家們熟悉的墨黑眼睛和咧嘴紅唇。
這紙扎人的眼睛也不知道是什麼涂料畫的,明明大家都清楚地看到那個紙扎人臉上的表情根本沒有動過,但還是覺得那個紅衣紙扎人的眼睛仿佛在斜斜地看向他們,讓人極其不舒服。
在半空中打著旋飄飛而下的彩色紙片落在咧嘴笑的紙扎人頭上身上, 又順次掉在厚實的大缸上,最后被風吹落在地, 整個場面喜慶又詭異。
后方還有長長的一隊列抱著各種牛馬等紙扎品跟隨著前進,等到出殯隊伍徹底走過,眾玩家才發覺,這出殯隊伍里居然沒有棺材,那麼棺材應該就是那個深棕色大缸。
這時,導游才慢悠悠地開口說:“都說了這些紙片是保佑你們的,你們激動什麼?”
有人想說什麼,又忍住了。
畢竟他們看得清楚,那些紙片也有落在導游和那些出殯隊伍的人身上,他們也說不好這些紙片到底有沒有什麼作用。
導游揚聲道:“好了,不管大家有多麼期待,這出殯儀式也只有明天才能參加,咱們先在鎮里再逛一下,最后去神龕處拜拜,就能回民宿休息了。”
紙鎮的中心有一個青石鋪就的廣場,廣場正中是一顆不知活了多少年的巨大榕樹,無數氣生根如門簾垂下,被鎮民們加以改造,建出了一個半嵌在氣生根里的高大神龕。
廣場上沒人,奚郁帶著泰紀繞著這顆榕樹轉了一圈,最后在神龕前站定。
神龕建得極其豪華,木板上繁復的金紋都是用足金鑲嵌,風吹雨打后依舊熠熠生輝。
神龕前擺放了許多瓜果貢品,各色紙扎品密密麻麻地圍擺在神龕前,里面還有好幾個彩衣紙扎人,香鼎上的裊裊香火氤氳而上。
高大的神龕內,盤坐著一個巨大的神像。
只是神龕上方掛了很多細長的彩色絲帶,將那神像的臉掩得看不分明。
身后傳來了吹吹打打的聲音,奚郁剛想回頭看去,突然被拉著手臂大力拖著旁邊走。
直到把奚郁和泰紀兩人拖到廣場邊的小巷里,帶著口音的嗓音才急急地響起:“你們兩個不知道白五爺家今天出殯嗎?還敢在榕樹下亂晃?”
奚郁曾見過的端著彩紙的大嬸雙手叉腰,眼睛一瞪:“還有你白紀,怎麼也跟著跑出來了?你不是該幫著白七婆婆干活嗎?”
奚郁一臉純良地說道:“白七婆婆嫌棄他笨手笨腳,就讓他跟我出來了。”
大嬸懷疑地問道:“真的?真的不是在偷懶?”
奚郁點頭。
說話間,出殯隊伍到了神龕前,大嬸還想拉他們走,但這次她怎麼也拉不動。
于是,奚郁兩人就遠遠看到那一隊人將抬著的深棕色大缸放下,先是將隊伍后方的紙扎品放到神龕附近,再將大缸上的大紅色紙扎人搬了下來,立在神龕前念念有詞。
另一邊,導游帶著玩家們經過了廣場附近,他們都聽到了熟悉的出殯隊伍的聲音。
導游揮舞著小黃旗:“快走快走,旅客朋友們快跟上來。”
說完,導游自己先轉身,急急地往相反方向走。
玩家們對視一眼,紛紛意識到那邊恐怕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有些人不敢多看,連忙跟上導游,戴維三人在路口停頓片刻,終究也是選擇跟上了導游。
但還是有幾個不怕死的,秉持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想法,給自己套了好幾個防護道具后小心翼翼地朝那邊摸過去。
神龕前,聽不懂的念詞逐漸急促起來,嗩吶聲越發凄厲高亢,銅鑼聲也越發急促。
小巷里的大嬸急了,連拖帶拽加警告的,總算是將兩人從小巷口邊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