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銳只瞥了寧勇軍一眼,便冷聲開口:“去找陳主任。”
“不,我不去,我不要出去!”寧勇軍驚恐地喊道。
“隨你。”柯戎聳了聳肩,利落地收拾東西起身,跟著唐銳警惕地跑出走廊。
“唉,等等……”寧勇軍沒想到這兩人真的把他拋在了這里,下意識地起身追了出去,在看到黑洞洞的走廊時又縮了回去。
他慌忙按著手機,把剛剛柯戎發現的號碼所屬編輯進小作文里,再次點擊發送。
……沒有反應。
怎麼還是沒有反應?!
“你在干什麼呀?”
一道童稚的嗓音突然從寧勇軍頭頂響起。
“……”
寧勇軍渾身顫抖起來,只覺得全身血液逆流,手抖地幾乎抓不住手機。
他不想看,但視線還是看到了好幾個小孩的腳。
小孩們都圍在他身前,為首的小男孩背著手,好奇地看著他。
“不……別過來,別過來!”寧勇軍蹬著腿往后退,直到撞到了身后堆積倒塌的桌椅上,還在試圖往后退。
“別跑,跟我們玩呀。”
小男孩笑嘻嘻地,把背在身后的東西拿出來。
“不要,不要……”
“啪”地一聲脆響,寧勇軍胡亂揮舞的手打中了小男孩手中捧著的東西,那東西飛砸出去,又咕嚕嚕地滾落在地。
小孩們卻沒有如寧勇軍預料般地撲上來攻擊,而是尖聲笑著撲向那個東西,然后撿起來朝著寧勇軍一扔。
那圓滾滾的皮球砸在寧勇軍擋在身前的手臂上,又飛彈而出。
小孩們歡呼一聲,又一窩蜂沖向皮球。
寧勇軍反應過來,試探著拋接了幾次皮球。
這些小孩果然沒有攻擊他的意思,跑來跑去玩得開心。
就像逗狗一樣。
寧勇重重地松了口氣,漸漸放下心來,小心翼翼地繼續陪著他們玩。
如果這樣能保證自己的安全,他能陪著這些小孩玩到地老天荒!
……
奚郁和隱在荒草中意圖攻擊他的動物已經“玩”了很多次。
他微微瞇起眼睛,仰頭看向天空中的明月。
月光似乎在不知不覺間更亮了。
但清冷的月光下的世界,卻是一片陰翳的暗紅。
濺滿不明痕跡的墻面和水泥地,還有四散堆積的,帶著濃重血腥味的不明血肉及內臟殘骸,就連四周野蠻生長的草葉上,都濺滿了暗紅腥臭的液體。
奚郁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樣,在水泥地上搖搖晃晃的,血滴滴答答地順著砍刀滴落。
眼前這些暗紅在他眼里重重疊疊,不甚清晰。
有時候他混沌的大腦一時空白,就會停下來甩甩腦袋,然后舉起砍刀把自己身上長出來的紅鱗生生刮下。
然后,他在疼痛的刺激下清醒了幾分,就慢吞吞地繼續往前走。
突然,奚郁左掌心開始發熱,熱到灼痛發疼,像是要把整個手掌烙穿。
這股突如其來的灼熱直燙得奚郁一個激靈,徹底清醒過來。
他輕嘶一聲,捂住左手,發現自己已經到了一號樓前。
等抬起頭時,他不由微微睜大眼睛。
一號樓也如其余幾棟樓一般破敗,但在它斑駁的外墻上,纏著無數細細長長的根系。
四層高的樓幾乎被裹在根系籠子里,這些根系極長,從樓頂由粗及細,密密麻麻地覆蓋了整座樓。
隱隱的金光從樹根透出,在月光下微微閃爍、波光粼粼,極為奇異瑰麗。
奚郁的臉色卻非常難看。
他拎著砍刀走到根系樹籠下,一刀砍在那粗壯的根系上。
“咚”地一聲悶響,被砍開一道口子的根系流出一些淺金色的汁液。
奚郁神色更加冷凝,他轉過身,直奔根系間露出的樓棟大門。
與外面比起來,樓里意外地干凈,沒有什麼血肉殘渣,就連暗褐色的痕跡也很少。
就連外面那些蹲在雜草叢和暗處的動物,這里也不見蹤影。
奚郁一路暢通無阻,直上四樓。
他登上前往頂樓的樓梯間,一腳踹開被根系包裹住的鐵門,一陣微風頓時從打開的天臺大門吹入。
奚郁下意識地深吸一口氣,神志為之一清。
這股微風里,沒有外面一直彌漫著的淡淡血氣和污濁感。
月光傾撒,天臺上的一切坦露在他眼前。
在看到天臺正中央的東西時,奚郁怔住了。
那是一棵樹。
有著幾乎覆蓋整棟樓外墻的樹,只有一人多高,樹干纖細,枝條上卻掛著數個散發淡淡金光的果實。
這些“果實”奇形怪狀,有圓的,有又方又扁的,在這片暗紅的污穢世界里驅開一方陰晦,散發出淡淡的、明凈的光芒。
奚郁一瞬間意識到什麼。
他不可置信地快步走上前,就見其中一個金光“果實”逐漸圓潤飽滿,終于成熟。
金光褪去,“果實”變成了一顆紅黃藍三色皮球。
那顆皮球微微晃了晃,從枝頭上顫顫巍巍地掉落下來。
然后,被一個骨節分明的大手穩穩接住。
“這就是你想知道的……”一道熟悉的,含笑的聲音緩緩靠近,貼著奚郁的耳邊響起:“全部。
”
第52章 幼兒園怪談(十七)
奚郁頭皮炸起, 一個肘擊猛地向后揮去。
身后的人一個后撤步,利索地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