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郁忍耐地皺了皺眉,睜開一雙略帶猩紅的眼。
“啊——!”
鋒銳的醫用剪刀狠狠地扎入了黑影的肩膀,劇痛讓它陡然清醒過來。
奚郁一步一步上前,掐著黑影的脖子將它拎起來。
在黑影驚懼的顫抖中,奚郁拔出那把醫用剪刀,慢條斯理地剪下去。
“咔嚓”、“咔嚓”……
胡亂扭動的觸手被一一剪下。
黑影慘叫著,無數的觸手像是章魚腿,不斷卷曲彈動。
然而無論怎麼彈動,都統統被銀光一根根剪下。
直到所有觸手都被剪下,奚郁用沾滿污血的剪刀拍拍黑影的臉,慢聲道:“這位alpha先生,知不知道打擾別人睡眠是一件非常不禮貌且不道德的事情?另外麻煩把你那一身臭味收斂點,不然我一興奮,就容易做出一點過激的事情來。”
鋒銳的剪刀貼著皮膚緩緩滑動,鬼alpha拼命壓抑自身散發出的腥甜香味,不敢再作妖。
如今他看奚郁的眼神哪還有令人作嘔的欲望?只剩快要溢出眼底的恐懼。
奚郁輕笑一聲,將鬼alpha扔在他的一堆觸手里,轉身拉開衛生間大門揚長而去。
鬼alpha癱在觸手里粗重喘息。
它疼得整個身體抽搐不已,還是掙扎著從地上的觸手堆里撿起一根嬰兒手臂粗的觸手。
這條觸手看著跟其他觸手不太一樣,上面有著一圈圈暗紅色的花紋。
抓著那根觸手,它雙眼赤紅,痛苦地無以復加。
那個omega居然敢……
它一定要,一定要……
鬼alpha沒有發現,洗手池下的黑暗中無聲無息地伸出幾根細長的淺金色觸手。
其中一根金色觸手突地一個彈射。
破空聲剛剛響起,鬼alpha的咽喉就徹底被洞穿。
在它驚懼睜大的眼睛里,其他幾根金色觸手迅速纏上了被奚郁撿起過的那根漆黑觸手,用力一絞,將其絞成碎末。
突然,“嘭”地一聲巨響。
原本掩上的衛生間大門被一把推開。
去而復返的奚郁站在門口,目光掃過鬼alpha原本的位置,那里只剩下一堆斷裂的觸手。
他眼神微動,上前從一堆斷裂觸手里撿起一支沾滿血的玻璃罐。
玻璃罐里的液體在月光下泛著冰冷透亮的藍,在兩側的鐵質封皮處有一個小小的機關,按下后一根細小的針頭彈了出來。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地上飛濺的污血和碎末,若有所思。
片刻后,奚郁若無其事地重新掩上大門,快步走到走廊的風口上,對著夜風深吸一口氣。
腺體鼓噪著,熱意將鈍痛化作一柄巨錘,隨著脈搏的節奏,朝著他的理智一錘一錘地轟擊。
如今他頭暈目眩,渾身滾燙發熱,似乎被捏一下就會凹陷下來,流出甜膩的汁水。
奚郁一手死死扣住欄桿,一手用力攥緊口袋里的注射器,背脊挺直地迎著刺骨的冷風,濕漉漉的黑眸里滿是漠然。
狂猛的夜風拂過他手背忍耐繃起的青筋,灌入他鼓蕩的白袍,刮在發熱的皮膚上。
這股寒冷綿針般扎入體內,咻咻落在體內流動升騰的滾燙上,連帶著讓鈍痛一下一下變得更為尖銳。
半晌,奚郁冷靜地發現自己被引動的淺性發情正在緩緩消退。
腺體也在逐漸平靜下來,疼痛變得緩和而綿長。
沒有引動信息素躁動的源頭后,他竟是生生靠著意志力熬過了淺性發情。
奚郁緊繃的下顎角微微放松。
他張開緊攥的手,注射器里冰藍色的液體在掌心投下微冷的光芒。
銀亮的鐵質封口上,刻著一行小字。
——信息素抑制劑。
他輕笑一聲,握緊手里的注射器,晃晃蕩蕩地往回走。
他倒是想挺直背走回去,但omega這該死的體質讓他只能拖著腳步。
等待下一班巡邏老師離開,奚郁便從窗臺慢吞吞地翻回醫務室內。
他一掀被子,露出被子下面躺著的“人”
被子下面的,赫然就是之前趴在天花板上的女鬼。
一見奚郁,女鬼頓時嗚嗚地掙扎起來。
這女鬼被剪掉了一頭長發,床邊粗大的鐵環扣住她的手腕,全身從嘴巴開始亂七八糟地纏滿繃帶,雙腿被捆在床位的欄桿上,被迫以憋屈的側身姿勢躺在床上。
奚郁瞥見床單下露出的一縷長發,一腳將它踢了進去。
女鬼:“嗚嗚嗚——”
奚郁不理她,只利落地將鐵環和繃帶解開,然后拎起她的衣領,往窗外一扔。
在奚郁即將松手的時候,女鬼突然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奚郁對上了女鬼空洞的眼。
女鬼蒼白的臉皮微微抖動,洞黑的瞳仁死死地盯著他,露出一個似喜似悲的扭曲表情。
她嘴巴微微張合,卻只發出“嗬嗬”的聲音。
落地滾了一圈后,女鬼頭也不回,像是被狗攆一般朝著一個方向奔去,飛快地消失在密林里。
奚郁注視著她消失的方向,語氣奇妙地低語道:“她說……謝謝?”
……
早上七點。
omega們陸陸續續從睡夢中醒來,寂靜的宿舍樓漸漸喧鬧起來。
小滿在床上動了動,驀然發現自己雙手被綁在了一個柔軟毛絨的東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