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口袋里翻出之前從某個乘客尸體身上找到的錢包,仔細比對。
輪廓和顏色都對上了。
照片上是一家三口,其中站在中間的年輕男性的面容,和登上公交車的詭異乘客高度相似。
成哥扯出這兩張照片。
暈花的照片后只有模糊的墨跡,而那張一家三口的照片背后,歪歪扭扭地寫了四個字。
——我想回家。
成哥抬頭看向了籠罩在昏黑之中的墓園。
怪不得車上那些家伙殺不死,原來他們本就是死人。
尸體枯瘦的手指無聲地動了動。
下一瞬,那雙手猛然抬起,再次伸向成哥的脖頸!
成哥手腕一翻,手里金光乍亮。
一道放大的金色符文在金光中若隱若現,伴隨著隱隱的梵音,那活尸猛地被彈開,身體在金光中像是被烤焦了一般滋滋作響。
成哥手臂重重揮下,生生將那化為焦炭的活尸腦袋從脖子上打飛出去。
“狗娘養的。”
成哥啐了一口,用力踹了無頭尸體好幾腳,將兩個錢包甩在尸體身上。
他已經想明白這個副本的機制了。
這個墓園里的活死人都想上車離開,而他們必須跟這些死人爭奪登上公交車的機會。
怪不得所有乘客都有意無意地避開了西山墓園站,因為他們的尸體在這里。
那麼奚郁和田紀在西山墓園下了車……
成哥思緒飛轉,從系統空間里拿出一個折疊鏟,一鏟劈在“田紀”的墓上。
很快,一個破舊的棺材被挖了出來。
成哥用力揮鏟,幾下劈爛棺材板,在棺材板上破開一個大洞。
在手電筒的燈光下,棺材板后黑洞洞的,什麼都沒有。
這是個空棺材。
成哥盯著這個空棺材半晌,起身繼續往墓園深處找去。
……
墓園深處,一個詭異至極的東西正在向著墓園深處的山林而去。
那是幾十個活尸被藤條捆綁在一起的巨大車架。
被捆綁的活尸亂七八糟地從藤條中露出手腳和腦袋,艱難地搗動露出的手腿前行。
由活尸們搭建的“人力馬車”上,奚郁大喇喇地坐著,悠閑地晃著手里的草莓氣泡水。
他催促道:“快走,早去早回。”
“人力馬車”顯然并不情愿。
它們磨磨蹭蹭地,速度越來越慢。
奚郁挑了挑眉,擰開氣泡水,揚手往身后一撒。
“人力馬車”瞬間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下激動起來,七手八腳地疾速向前,避開那飛揚而下的水液。
“這才乖嘛。”
奚郁笑意更深,“嘩啦嘩啦”地晃著那瓶氣泡水,一顛一顛地墓林更深處去。
終于,“人力馬車”焦躁不安地停在了一處陡峭的山澗前。
這處山澗上方,許多粗壯的樹根牢牢地抓著嶙峋的巨石,山腳附近的山石濕漉漉的,覆蓋著厚厚的青苔。
細小的水流從石縫間汩汩流動。
“人力馬車”連連挪動,瑟縮著往后退,又被奚郁拽緊“韁繩”,不得不往前。
奚郁從“人力馬車”躍下,指尖一擦懸崖邊濕滑的青苔。
青苔之下,是一塊從平整的石面上斷裂的石塊。
“等等,別急著走啊。”
奚郁反手一拉手里的藤蔓。
試圖偷溜的“人力馬車”被拉得往后一飛,張牙舞爪地摔砸在地上。
奚郁:“這里還需要諸位幫一個小忙……而且,留下說不定會有驚喜。”
活尸們神色慘淡,如喪考妣。
……
奇怪的異響在呼嘯的風聲中非常明顯。
吭哧吭哧的,很像是很多東西在刨土挖著什麼。
很快,這股動靜變成了嘩啦啦的細細水流聲,和什麼東西凌亂奔逃的聲音。
稀薄的月光下,陡峭的山澗前,嘩啦啦的水流從一個大洞中心傾瀉而下。
奚郁就站在水流前,然后把草莓從塑料袋里一顆一顆拿出來仔細清洗。
清澈的水流滑過那雙修長的手,手里捧著的草莓被珍惜地輕輕拂過每一寸皮肉。
在他身后,晃動的樹影黑洞洞的,仿佛不斷變換形狀的惡獸。
一根漆黑的槍管無聲無息地從黑暗中伸出。
平子半蹲在樹下陰影處,透過準星的目光陰冷似毒蛇,無聲地瞄準奚郁的后心。
他的食指彎起,就要扣下扳機。
他身側的灌木突然嘩嘩而動,一道黑影驟然跳出。
平子猝不及防,一下被撲倒在地。
沒有理會身后的槍聲和怒吼,奚郁依舊低著頭認認真真地清洗手中的草莓。
直到每一顆草莓都洗得干干凈凈,水水靈靈的,他才滿意地直起身,
突然,他疾速向側邊一躲。
在他原本站立的位置前方,濕漉漉的巨石被打出一道深刻的龜裂紋路。
奚郁抬眼往炮彈飛來的方向看去,就見成哥左肩抗著一個炮筒,右手揣著一桿沖鋒槍,從漆黑的樹影里走出。
成哥雙眼亮得可怕,自語道:“你躲什麼?你不是不怕死嗎?”
奚郁忍不住皺眉,閃身躲在一塊巨石之后。
他們就不能再晚一點嗎,他都還沒吃到草莓……
奚郁扒拉草莓的手一頓,驟然一歪頭。
“轟隆——!”
明亮的熾熱光芒轟然擊碎巨石,從奚郁側臉掠過,帶來熾烈的滾滾熱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