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洐!”
尹琦還是沒忍住喊了聲,這人怎麼不知道反駁?
難道要任由其他人奚落麼?欠白臻榆也就算了,其他人又算什麼?
倒是沒必要借機踩上一腳吧?
虞洐只得放下回憶的過程,他朝白臻榆笑了笑。
眼睛亮晶晶的,真心實意地祝福道:“如果是晦氣的話......”
“那我祝你不得償所愿好了。”
他沒有置氣,沒有嘲諷,是真的這麼想。
如果他許愿都會事與愿違,那麼他反向祝福會成真麼?
就算最壞的結果,應該也是兩者相互抵消吧?
聞言,白臻榆微微一窒,他心口泛起酸澀。
虞洐似乎真的不在意自己被針對這件事,他仿佛習以為常別人詆毀他,于是就順其自然地翻了一面。
在意虞洐的情緒,是他經年累月的習慣,被影響,被改變,會心疼,都沒那麼容易改。
但其他人不這麼想,也不會像他這麼認為。
“你有病吧?”
姚景把這當作挑釁,饒是他涵養還不錯,此時也沒忍住罵道。
尹琦和陳燃雖然是沉默,表情都有些復雜。
而白臻榆終于醒過神來,他垂斂眼睫,掩住不平的心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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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洐真的不太有經驗。
他也有些后悔。
祝福這件事于他而言真是生疏至極。
求神拜佛,他沒做過。
而他鮮少許愿,或許真的有那麼點晦氣的原因,幼年時,會有寄托,所以每日許愿,許的都是些不可能的事。
譬如死而復生,譬如超能力,譬如早點長大。
沒有一件發生了,他就學乖了,覺得許愿實在是無用的東西,自己祝福自己尚且沒有效力,祝福就更是多此一舉。
再者,他實在沒有人可以祝福。
為什麼要以如此不擅長的領域里,祝福白臻榆呢?
實在是失策。
但說出去的話,也不能收回來。
于是他默認了姚景脫口而出的“你有病吧”,想來是病得不輕。
陳燃鬧了這麼一遭,也不再多留,隨意說了幾句,就到別處去了。
畢竟,今天他是主角。
因為這麼一句錯話,虞洐在后半程謹言慎行,基本不說話。
尹琦側眸見人發愣,只覺得頭疼。
虞洐右肩疼,反正也吃上東西,而白臻榆在旁邊,他總不能剛祝對方得償所愿,就影響人食欲吧。
幸好也有事可做。
方才沒想清楚的事,被他一點點捋清楚。
那天......他似乎是救了個人......
這句話好似把鑰匙,那些早就在記憶長河里消失的片段一齊涌上來,弄得虞洐有些措手不及。
是白臻榆。
小巷、嗚咽、趴在地上的人用力抬起頭的眼神。
他把人救下,也是心不誠。
當他把白臻榆隨意放在一邊時,只覺得把撿到的麻煩扔到,這樣的心理,也使得他在過去三年里根本就沒想起來。
但是白臻榆在乎。
一切問題都有答案。
原來心不誠的事情,真的會害人。
不然,也不至于耽誤白臻榆那麼久。
他與對方的重逢,于他而言是陌生人和陌生人被一個協議綁在一起,對于白臻榆,確實十余年的念念不忘而有回響。
虞洐瞬間紅了眼睛。
他突然就想問問白臻榆——“你是失望了吧?”
失望重逢后的他和當初的那個少年沒有半分關系。
所有的愛意只不過是想象。
他的確是白臻榆的陌生人,卻平白無故享受了那樣多的好。
多麼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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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臻榆不知道虞洐到底在想什麼,他現在也心緒復雜。
本來他是來見韓曄的,現在卻也沒有起身找人的興致。
和虞洐這樣糾纏下去,不會有結果。
明明說即使是謊言,重復成千上萬次也會成真,為何他反反復復地提醒,對方還是冥頑不靈。
而這份冥頑不靈還妄圖影響他。
他擰眉看向虞洐,卻被對方此刻的模樣嚇了一跳。
虞洐的確很少哭。
至少他沒見過。
可此刻對方傷心難過幾乎沒有絲毫遮掩,眼淚蓄在眼眶里,似乎下一秒就要掉落出來。
白臻榆立即錯開視線,繼而闔閉上眼睛。
與他無關。
“白臻榆,我想起來了。”
虞洐卻沒有給他整理的時間,他那樣斬釘截鐵,即使話語里夾雜著嗚咽,卻還是堅定不移地說出來。
此刻他的世界里沒有周遭的一切,沒有姚景、沒有尹琦、沒有正在進行的婚禮。
只有他和白臻榆。
所以他必須得說。
“我們見過,很久以前就見過,對不對?”
虞洐聲音很輕,白臻榆卻猛然抬頭。
“對不起......”
原來他虧欠對方的道歉遠遠不止一句。
對不起,現在才想起你。
以至于毫無底線地試探你,讓你傷心,以為你別有目的。
虞洐的眼淚終于落下,他無知無覺,去抓緊白臻榆的手。
他隨心所欲救的人,卻得了白臻榆惦念,白白空耗十幾年。
他曾以為的能償還,原來真的是癡人說夢而已。
他所虧欠的,遠不止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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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臻榆想抽出手來,但他反應還是慢了一拍。
所以被人緊緊攥住,難以動彈,他能覺察到旁邊姚景眼神中的震驚。
也顧不得降低聲量:“虞洐!?你瘋了嗎?!”
可對方大抵真的是瘋了。
虞洐充耳不聞,幾乎是一遍緊接著一遍地重復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