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適。
白臻榆微微垂眸,眉目冷峻,為自己這樣的斟酌,也為虞洐的表白。
說沒有任何感受倒像是在自欺欺人了,他確實執拗但卻并不愚鈍,死里逃生的感覺一次就夠,沒有必要勒緊脖子再自我凌遲。
“我們的關系已經結束了,不管你是覺得不甘,還是沒玩夠,都已經結束了。”,白臻榆掀起眉睫,毫不避諱地與表情微愕的虞洐對視,“我想我已經說得夠清楚了,虞洐。”
他側過身,去拉姚景的袖口,要一起離開。
或許只是太遲了,若是半個月之前,虞洐同他說這樣的話,不管真情假意,他依然會選擇相信。
但是不合適就是不合適,反駁一萬遍是如此,再不能接受也同樣。
他不愿,也不會重蹈覆轍。
白臻榆避免去牽姚景的手,輕扯了下對方的袖口,卻沒得到預料之中的反應——姚景沒動。
他低垂著頭,繼而短促地笑了聲:“虞洐,你要真的有點良心,就別纏著臻榆了,他被你害得還不夠麼?”
白臻榆皺起眉。
他從來避免在公眾場合談及自己的私事,何況因虞洐而起的風波,對方已經在盡力減弱對他的影響——虞洐把事情鬧得那樣大,就算他不想看見和虞氏有關的消息,也難以屏蔽。
當然,倒也談不上原諒。
面前的場景宛如在上演一場鬧劇,白臻榆試圖說些什麼來阻止,卻見著虞洐恍若未聞,目光釘在某處,他順著對方視線去看——他依然扯著姚景的袖口。
白臻榆指尖微地蜷緊又松開,手腕稍微用力向下移動,牽住了姚景的手。
“......你們......”
虞洐把白臻榆的一舉一動看在眼里,他艱澀地吐出兩字,卻丟了接下來要說的話。
的確,他該問什麼呢?
被突然牽住的姚景也是一愣,但沒有猶豫,緊接著他便回握過去,兩只手緊密地十指相扣在一起。
“我們在一起了。”
白臻榆沒給虞洐任何逃避的余地,把事實直截了當地擺在人眼前。
“如你所見。”
既然他答應過姚景試試,這個既定事實就不會被其他任何而改變。
姚景現在的確同他是情侶關系,他也理應同對方站在一起。
“白臻榆,你不喜歡他。”
沒想到白臻榆會這樣坦誠,虞洐沒有絲毫否認的想法,白臻榆不屑于撒謊,更何況這個謊言并無用處。
他抿起唇,心口處銳利的疼痛幾乎要逼迫他佝僂脊背,于是他咬緊牙,終于在剖心的利刃之下,鮮血淋漓地抵擋一陣。
虞洐直視著面容平靜的白臻榆,他能感受到口腔里的血腥氣,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強調道:“白臻榆,可你不喜歡他。”
“我可以喜歡。”,白臻榆淡然地掀起眼,將虞洐的失態盡收眼底,“并且你這樣說話非常不禮貌,姚景和我是彼此選擇,你應該向我的伴侶姚景道歉。”
“道歉?”
虞洐難以置信,他嗓音低啞,眼眶泛起紅色:“白臻榆,那我呢?他是你選擇的伴侶,你把我當什麼了?”
虞洐知道他現在的模樣實在難看至極。但他已沒有別的心緒去顧忌更多。
白臻榆怎麼可以這樣?
他明明才承認喜歡他,就不作數了麼?
虞洐咬緊牙,眸色黯淡地看向白臻榆。
他能接受白臻榆拒絕他,是他做錯了事,是他幼稚,是他不值得,但起碼還能讓他確定白臻榆喜歡他。
只要有這一份喜歡。
可是白臻榆說,他可以喜歡上姚景。
如此輕描淡寫,如此不容置疑。
就像他能夠輕易地愛上任何一個人,曾經的喜歡不作數,愛上的人也不算數,過往就是過往,宛如奔馳而過的列車,只會向前,而他遺留在最后,再無任何機會。
“虞洐,不要再無理取鬧了。”
白臻榆厭煩地側過臉,他冷淡道:“你的喜歡對很多人說過,憑什麼到我這里就要認真了?況且,你算什麼......”
“你不是最清楚麼?”
他勾唇,眼底浮過凜冽的寒光:“商業聯姻的對象,互不打擾的陌生人,哪一種你滿意就選哪一種好了,倒是沒必要在我這里要答案。”
說完,白臻榆扭頭看向姚景,他朝人笑了下,語氣稍微回暖些,面向虞洐的尖銳盡數收回去:“看來他是不會道歉了。那我們是現在離開,還是?”
姚景看出白臻榆眼神中的歉意,欲諷刺虞洐的話語就這樣偃旗息鼓,他嘆了口氣:“走吧。”
得到回答,白臻榆立刻牽緊姚景的手,沒有再看呆愣不語的虞洐一眼。
“我沒有無理取鬧......我只是......”
虞洐倉皇間低垂下眼瞼——我只是不敢相信,你會喜歡我。
他不知自己是怎麼挪動腳步,在即將抓住白臻榆袖口的瞬間,被姚景狠狠推搡了一把:“離他遠點。”
右肩直直地撞向墻壁,虞洐聽見令人牙酸的骨骼撞擊聲,難捱地闔閉眼睛,勉強把痛呼扼制在喉間。
顧不得從疼痛中緩過來,他快步走到白臻榆身邊,不再冒犯地試圖靠近,使不上勁的右手想從口袋里拿出東西,可實在是太疼了,他只能亦步亦趨地跟著白臻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