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睿智的長者面對頑劣的兒童,大概是天差地別,實在難以討好。
“......有......有的......”
虞洐嘶啞著嗓子,反復強調,卻又因白臻榆突然的回眸止住聲響。
白臻榆近乎譏諷地勾起唇,笑道:“看來你還是不夠清楚。”
“恩怨兩清的意思,我以為你明白。所謂的補償對我而言沒有任何作用,并不會讓我想到眼前這個人到底有沒有那麼一點好。”
“我的確不后悔,但是我也不會回頭了。”
說完,他不再管虞洐的反應,大步向前走,而姚景緊跟在他身后,沒有其余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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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白臻榆背影消失在眼前,尹琦才扭頭去看虞洐。
對方的狀態稱不上失魂落魄,大抵是最后一絲理智搖搖欲墜地撐著,沒讓人當場失態。
虞洐僵硬地站在原地。
尹琦嘆氣,上前扯了下人:“別愣著,走了。”
“嗯......”
“臻榆話說得很清楚了,你怎麼想的,別只顧著嗯。”尹琦索性拖著人走。
良久,她甚至以為虞洐不會再回答,卻聽到對方悶聲道:
“我還沒對他說喜歡他。”
因為還沒對他說喜歡他,所以還要繼續喜歡下去麼?
尹琦有些愣神地想,果然都是一樣傻的人,不然怎麼能相互看上?
她清了清嗓子:“那就好,走吧!去選禮物!”
“雖然錢財是身外之物,有的時候還是能體現心意的。”
扭頭見虞洐興致不高,尹琦稍稍反思了下自己,于是試圖鼓勵一下對方,用詞都委婉不少。
“......我只是突然明白,選擇是白臻榆的事。”
虞洐一直低垂著頭,沒讓任何人能看見他的表情:“而我從來就逼著他舍棄我,所以現在的局面也是活該。
”
他大概是真的全都想清楚,語氣沉靜,尹琦聽著有些心驚。
“所以?”
“追人是我的事,選擇是他的事,僅此而已。”
虞洐終于抬頭,眼睛略微發紅。
他應該也算醒悟的太晚,是此前所有的選擇題里,他是黯淡又無法點亮的按鈕。
所有人都會避開他。
之前陳燃試過,千方百計,終于能夠選擇,最后還是覺得不是正確答案,就徹徹底底地放棄。
他證明白臻榆有多喜歡他,實際上也是在告訴對方:“別靠近了,你會覺得不值得。”
可是白臻榆不管不顧,這人連愛都是無聲的,所以他看不見白臻榆為了點亮他這個壞掉的按鈕有多努力,只以為是對方一時興起,上頭之后冷靜下來便會覺得,真后悔啊,耗費力氣在錯誤選項上。
然后這個人,比所有接近他的人,受的傷都要多,卻在剛剛告訴他:“虞洐,我從不后悔。”
那雙比世間最無價的珠寶還要璀璨的眼睛望向他時,并無作偽,坦坦蕩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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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榆?”,姚景望向白臻榆的眼神有些擔憂,“你還好麼?”
“當然。”
話是這麼說,白臻榆唇色卻發白,姚景見狀將人帶到相對人數較少的咖啡館。
“先坐會吧。”
姚景覺得抱歉,他多給白臻榆加了份方糖,對方臉色實在不好,把杯壁溫熱的咖啡遞過去:“我不該今天拉你出來逛,不是我你也不會......”
“姚景,躲也是躲不了的。”
白臻榆低頭抿了口,聽見姚景竟然真的有些自責,立刻出聲打斷道:“之后還要談判,不順利的話接觸還多著呢,你怎麼能覺得是你的問題?”
“是我,沒說清楚。
”,白臻榆放下手中的杯子,指尖環在杯柄處,“不過,我也沒想到他會糾纏,虞洐......大概覺得無趣后就會放棄吧,你別覺得困擾。”
姚景見過虞洐看向白臻榆的眼神,自然明白對方不可能“知難而退”,會覺得困擾的也不可能是他,可這些都只能咽回肚子里,卻發現白臻榆望向自己,才想起要給出承諾:
“我不會的......你放心......”
不想再在虞洐上扯出別的話題,白臻榆狀似隨意地問道:“你和韓曄熟麼?”
“韓曄?里城的那個韓曄麼?”
姚景思維自然跟著他轉,皺眉思考了會:“不太熟悉,之前見過幾次。他做事雷厲風行的,之前主動脫離韓氏,現在又兵不血刃地回去掌握大局......很厲害。”
簡要的聽完姚景的評價,白臻榆點點頭:“那就好。”
“嗯?你是有什麼想法麼?”
“大致有一些,不過還得我與對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接觸后才能定,那之后我再告訴你。”
白臻榆沒多說。
“休息得差不多了,我們要不先回去?”,姚景也不追問,他透過玻璃窗看了下天色,“感覺要下雨了,明天談判完再繼續?我可記得你一言九鼎。”
“好。”
白臻榆感謝姚景的體貼,自然而然地順著對方給的臺階下。
也跟著人抬眸瞧天色——碧色的天空此刻有些暗沉沉的,遠方的烏云似乎要飄過來,看樣子真的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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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洐長時間睡眠質量差,這幾日更是失眠,太陽穴抽動著發疼,好像預示著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
他坐在會議室的椅子上,看投影竟也覺得眼睛發澀,不由地閉眼緩了緩。
卻不想聽見秘書短促又小聲的驚呼。
“白臻榆。”
聲音雖小,他還是聽見了。
迅速地睜開眼,虞洐扭頭與白臻榆來了個對視,對方的身后站著姚景,是作為什麼身份來的,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