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興奮中,時間似乎都變得格外短暫,以至于白臻榆拉開門,示意他進去時,他甚至有些結巴:“這......這麼快?”
白臻榆被他這幅樣子逗笑,眉眼微微彎起,笑得姚景像是被摁下靜音鍵,只記得盯著人發呆。
最后還是白臻榆把人拉進去的。
“那......那個......”
直到坐回位置上,姚景才稍稍回神,他緊緊攥緊手中的紙杯,險些讓水溢出來, 才小聲說話,活生生將眼前場景與應屆生畢業面試時情況一比一復原。
“姚景。”,白臻榆似乎是輕輕嘆了口氣,姚景控制著自己沒抬眸,默默繼續聽,“你再這樣,我會覺得我的選擇是錯誤的,別太緊張,像以前一樣就好。”
聞言,姚景迅速松開“蹂/躪”杯子的手,果斷表示:“我盡量調整。”
“行。”
白臻榆指著剛剛他打開的屏幕,用熒光筆圈出重點字眼,淡淡開口道:“你怎麼看?”
看清楚那幾個字,姚景表情也變得凝重:“我一個人也可以應付得來,畢竟現在籌碼都在我們這邊,只要時間拖得夠久,虞氏的研究成果未必能守得住。”
他盡量避免去提虞洐,方才三人對峙的場景仍然歷歷在目,姚景想起虞洐注視白臻榆的眼神,手不由得攥緊,幾近要掐進掌心。
“不用擔心我,在我來這之前,我就意識到我和虞洐的碰面是不可避免的事。”,白臻榆聲線平靜,似乎已經完全負面情緒中掙出來,談得是無關緊要的人,“后天的談判我們一起去,再就是......”
虞洐不像資料所給的那麼簡單。
原本可以直白說出的話微妙地被白臻榆收住,倘若姚景只是他的好友,這樣的提醒并無任何不妥,可現在......
姚景敏銳覺察到他的為難,從這樣的停頓里,也不難理解白臻榆到底要說什麼。姚景皺起眉又松開,似笑非笑地搖搖頭:“沒什麼不能說的,正常對對手的評估罷了,難道我還會不相信你嗎?”
“嗯。”
到底是多年好友的默契,白臻榆暗暗想,藏也藏不住,索性把所思考的盡數說出來:
“他能從那些穩妥不出錯的各項投資里找出這個,并且還悶不做聲地發展到現在的水平,足以說明他沒資料中所描述的那麼......差勁。”
姚景點了點頭,沉吟片刻問道:“虞洐家庭狀況怎樣?”
“你是想找能掣肘他的人麼?那樣就算他提供正確選擇,最后也會被駁回來?”
白臻榆立刻意會到姚景意思,淡定地反問。
“對。”,姚景沒有遮掩自己心思的想法,白臻榆和他思維合拍,當然要采取更有效率的溝通方式,“抑或者說加強些他‘自顧不暇’的程度,畢竟我們現在只需要時間,只要時間拖長,幾乎沒有談判的必要,虞洐會因為缺乏資金主動提供技術成果。”
白臻榆垂斂眉睫,輕輕摩挲過指節,沒有立馬搭話。
“臻榆......?”
這樣的停頓反倒是讓姚景的心提起來,他嗓子發緊,倉促間喊了聲白臻榆名字。
“別擔心,我不是不贊同。”,感受到姚景的不安,白臻榆迅速給了回應,“只不過有些困難,能阻止他的事情很多,譬如他的繼母,弟弟,甚至于那個糟糕透頂的父親,可真正能在虞洐面前說上話的只有虞老爺子一個,但我們難以接觸。”
白臻榆話越說越慢。他只是覺得窒悶,這樣的感覺不算太好,三年的點點滴滴似乎都成為可以剖析的樣本,而他在同身邊的人費盡心思的思考,如何讓虞洐更不好過。
太諷刺了些。
虞洐不喜的那些,他曾也冷眼相待,如今突然轉換立場,白臻榆并不適應。
“我明白了。”
姚景是不想讓白臻榆為難的,可只要提及到虞洐,事情就總會滑向不可控,他看見白臻榆皺眉時就想打斷,方法有很多,沒必要用讓人反感的。
“不過我相信,虞洐的繼母——陳女士會很愿意同我們合作。”
陳蕾想要自己兒子取代虞洐的想法,實在過于明顯。
他們只要提供“武器”,陳蕾大概便會不假思索地出手,盡管威力不大,也能拖延時間。
“好,我去聯系。”,姚景朝白臻榆微笑,貼心解釋,“不是照顧你,你畢竟和對方見過面,那些交集,大概不太方便?”
白臻榆垂眸,道謝道:“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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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說是不是命運弄人。
在此前的三年里,白臻榆和虞洐除非提前做好商量,幾乎沒有過一次偶遇。可現在他們分道揚鑣,按理而言是“老死不再相見”的關系,卻開始頻繁的遇見。
如果這能被稱之為緣分的話,那多少是要在前面加個“孽”字。
所以白臻榆隔著街看到虞洐時,第一反應是扭頭離開。
每次與對方相遇,似乎都會精疲力盡,他不喜歡那樣的倦怠。
更何況他與虞洐要說的,早已說明白,剩下的也只有尷尬罷了。
可直到他轉過身,看到險些被他撞到的姚景時,才意識到情況變得更復雜。
姚景不明所以地看白臻榆停住步子,他立刻站定,卻仍然差點撞到:“怎麼了嗎?”
問出口的瞬間,虞洐的身影便闖入他的余光里,替白臻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