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讓你煎熬了這麼多年。”
喜歡這件事,是最抱歉又最無能為力的事。為不能兩情相悅而抱歉,為結果無能為力而抱歉,為走向無能為力過程中的那些年而抱歉......
為我還是要讓你難過而抱歉。
姚景幾乎是瞬間聽明白了白臻榆的言外之意。
他猛然抬頭,眼眶已經全紅了,唇瓣留著齒印,把隱忍和痛苦表現的無比清楚。
“我此刻是不是應該說......還是朋友?”
姚景眨眨眼,把滿腔酸澀壓下去,盡量顯得若無其事:
“但某人剛剛才在我面前表達過,這種行為很幼稚?”
白臻榆很輕地攬住姚景,是不逾距的一個擁抱。
“他不行,你可以。”
“你這話說的,更讓我難過了。”姚景笑著把人推開,自己也從那個擁抱里掙出來。
因淚意而閃亮的眼睛,眸光閃爍,他攥緊拳,不顧額前垂下的碎發,直接道:“可是,白臻榆,我想更得寸進尺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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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電話時,虞洐正坐在廁所隔間里吞云吐霧。
實際上他腦子根本不清楚,抽煙都靠著習慣機械性動作。
直到吸煙嗆了口,咳得肺都快從嗓子眼冒出來,才眼睛發紅地捻滅火星。
他本該是最無所謂的那個。
因為沒付出過,也沒任何損失。
舉手之勞的幫助,得到一個雙方看上去都滿意的“分道揚鑣”。
他只能這樣一遍又一遍地重復。
白臻榆不會自欺欺人,然而這事他一向擅長。
就像把愛說成不愛,把認真變為戲謔,把真情實意的全部擋在虛偽皮囊在外。
他同意了的,理所當然就該這麼解決。
不然呢?再任憑脾氣把人拖拽到深不見底的泥沼深淵里?雖然他虞洐沒什麼良心,做到這種地步卻也的確不至于。
可無論他重復多少遍,白臻榆離開他是再好不過的事,截斷來往,他才能“亡羊補牢”,可欠的東西沒有任何丈量的尺度能一分一毫的算清楚。
好在興師問罪來得更早些,打斷他不著邊際也根本沒有任何可能的妄想。
低眸瞧見來電人信息時,虞洐面無表情,可能真的是疲倦至極。
他連著幾夜沒睡覺,眼睛甚至發澀。
“虞洐!你快把公告刪了!”
如驚雷一般的聲音從聽筒掉出來,虞洐下意識閉眼,猛地調低音量。
“沒可能。”
相較于電話那邊的暴怒,他的回答平靜簡潔又斬釘截鐵。
“規則存在的意義是每個人都遵守它。公告有理有據,我為什麼要刪?”
虞老爺子咬牙切齒:“你知道這會對虞氏造成多大的影響嗎?!無論怎樣,虞成他是你爹!”
虞洐聞言挑唇,幾不可察地呵了聲,果斷否定:“他不是,他也不配。血緣這東西您不再三強調我還真就忘了,虞氏多大的影響,虞成就該承受多大的責任,這是理所應當的事。”
虞老爺子幾乎要背過氣去,然而現在的虞洐讓他感覺到陌生,太冷靜了......就好像所有軟肋在一夜之間被他割去,留下無病無痛的一具白骨,穿腸破肚的執念無法再傷到他,深入肌理的苦痛再不能責難他。
他無懼任何。
“并且,事情已經發生,現在該您想想怎麼處理,找我不會有任何您期待的結果。”虞洐勾唇。
“你!”
“爺爺,這是您教我的。”
第52章 玫瑰花枯死了
白臻榆看著站在他咫尺之遠的姚景,輕輕嘆了口氣。
此時他身上沒有面對虞洐時的咄咄逼人,甚至顯得有些溫和,舒展的眉眼隱隱透露些無可奈何。
他倆距離挨得很近,白臻榆能感覺到姚景身體自從剛才開始到現在一直緊繃著。猶豫幾秒,他還是伸出手搭在了姚景肩上,安撫似的地輕輕拍了拍,想讓人能稍微放松些。
“......我......”,掌心的溫熱透過單薄衣衫分毫不減,側臉泛起熱意,姚景略顯局促地扭頭,仍悶悶說道,“臻榆,我不想再只是朋友了......”
互為好友,即使白臻榆再不喜歡身體接觸,這麼多年的關系,能列為親密的舉動也不可能局限于“搭肩”,他早已對這些足夠坦然。但現在不一樣。
那時的他會反復提醒自己界限在哪里,怎樣會不逾矩。
他把自己和白臻榆死死摁在朋友的座位上,可如今他已經把話說出口,無疑打破了以遲鈍包裹住的平衡,所有一舉一動,都是不一樣的意義。
對此,他做不到平靜。
“我們不可能只是朋友了。”
仿佛下定決心般,姚景閉上眼睛,沉聲重復了一遍。
早就沒回頭路可走。
沒有再看姚景。白臻榆忽而短促地笑笑,意識到他似乎真的不擅長處理這樣的事情。
這些年,他只想過虞洐,也只面對過虞洐,結局就在剛才發生,以糟糕得不能再糟糕的方式塵埃落定。
他對姚景,不可能有除了拒絕之外的任何答案,明明他們倆人對此心知肚明。
但他們倆都是長途跋涉的旅人。
白臻榆最終啞然。
兩人沉默不語,而寂靜的環境有時候實在是殺人的利器,像是捂住了人的口鼻執行千刀萬剮的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