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好在姚景對待工作還是一絲不茍的,他努力回憶:“好像是叫......白鈞?”
是的,白鈞,當時他怎麼就沒意識到呢?
姚景感慨于自己的遲鈍,忽略了白臻榆在聽見名字的那瞬,表情極為不自然,乃至于身體處于緊繃狀態,戒備的意味十分明顯。
-------------------------------------
姚景竟然已經與白鈞接觸過了麼......
白臻榆吐出口氣,但他仍保持之前的判斷,認為白鈞不可能知道他與姚景的關系,既然如此,那他之后就得更加小心謹慎,不能讓白鈞看出端倪來,不然要是被白鈞察覺出來姚景和他關系匪淺,指不定要如何發瘋......
這樣的考量不能直截了當地同姚景說出來,白臻榆只能自己多多注意小心。
察覺到姚景仍然看著他,白臻榆明白自己該做出些反應來,不然不免要引起人懷疑,進而追問。
“嗯......我知道了。”
“白鈞他?”,姚景自知不該多問,可白臻榆和白鈞年紀相仿,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那個答案幾乎就要呼之欲出了,“是你弟弟麼......”
這樣想著,姚景小心翼翼地問出口,瞧見白臻榆神色微凝,有些懊惱于自己未多加考量,隨即便瞧見白臻榆略顯艱難地朝自己點點頭。
“差不多是這樣,不過......”,白臻榆一時語塞,“他和我同父異母。”
同父異母......
知分寸的人此時就應該止住話題,姚景自然也是,他止住話頭,卻覺得自己好像遺漏了什麼東西。
在白鈞留給他的資料里,對于競爭者的描述近乎是一片空白,而很少有人會犯這樣的錯誤,他只當是白鈞資料遺漏,然而不等他提,便通知他交接的換了人,于是他自己就先查了查,結果算是比較輕易地就查到虞氏最近也在著手這個項目。
虞氏,虞洐......
如果真是這樣,姚景倏然睜大了眼睛。
-------------------------------------
王柯方才被虞洐的眼神攝住,不自覺就噤了聲,還有些事沒交代。
他正躊躇著要不要繼續,怎樣繼續,就聽到虞洐冷聲道:
“繼續說。”
王柯下意識吞咽唾沫。
“反正白老師離職之后,他所研究的科研項目就給了李楠,李楠這人呢,反正據他們學院的學生評價,教學能力不行,并且因為他總是沒什麼實質性成果,近幾年都沒招到學生......”,王柯抿住唇,“我不覺得這樣的人,能接受白老師的項目,您要知道白老師的能力有多出眾!”
聞言,虞洐眸光黯了黯,隨即他很快就調整過來:“你的意思是,李楠有問題?”
“嗯......”,王柯他畢竟是個學生,其中彎彎繞繞的不方便了解,也不敢直接斷言,他只說自己覺得古怪的地方,“最關鍵地是,白老師昨天剛剛找過李楠......我不覺得白老師是做事沒頭沒腦的那種人......”
“況且啊,白老師昨天看著就不舒服......那麼難受卻還是堅持要到李楠面前問些什麼......我怎麼想都認為李楠和這事脫不了關系......”
“......你說白臻榆昨天不舒服?”
虞洐知道自己此時此刻不該問這句話,但他想白臻榆那麼要強一個人,怎麼會讓王柯覺察到自己弱勢的一面?那得是......難受成什麼樣子......
被這樣一問,王柯有些啞然,有些情緒又不受控制地泛濫開,他死死抵住舌尖才把自己拉回神:
“我昨天在走廊聽到白老師聲音,也沒多想就推門進去了,結果就看到白老師半躺在地上,捂住胸口,看著即近要昏厥,而李楠就站在白老師旁邊。
”
王柯想到自己握緊白臻榆時,對方沒忍住泄出的痛哼聲,不自然地垂落眉睫,小聲道:“......我恰好學過一些急救知識,就上前幫忙了......”
-------------------------------------
白臻榆身體不太好,虞洐了解,畢竟他撞見過。可沒想到會嚴重到這種地步,單單是聽王柯的描述都覺得心臟被人攥緊,此時此刻竟有些喘不過來氣。
“白老師他真的是很好的人......”,王柯想起白臻榆那抹笑,眼睛有些發酸,“他還跟我說對不起,我沒錯,要我好好生活,別再摻和進這破事里......”
“王柯......”
察覺出對方的哽咽,虞洐有意安慰地喊了喊對方的名字。
“但是,如果我作為當事人都不管的話,不就只剩下白老師孤軍奮戰了麼?那他也太辛苦了。”
王柯用手背揩去淚,很認真地朝虞洐鞠了一躬:“拜托了!”
“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查明白。”
虞洐驚訝于眼前這一幕,這才幾天,王柯已經和他上次見時完全不一樣了。
他慎重地承諾道:“不過你還是聽聽你白老師的話,別憂慮太多,不然他心里會過意不去......你也說了,他是多麼好一個人......”
虞洐垂眸,眸中情緒重重,隱約閃過笑意,只不過落到臉上些許發苦,連帶上揚的唇角都顯得勉強:
“他總是習慣孤軍奮戰,壞毛病......”
還愛逞強,態度好點,不起效用,白臻榆會覺得你看低他,而這樣驕傲又倔強的人,又怎麼會需要憐憫和同情呢?白臻榆甚至連心疼都拒絕......
若是太強硬,虞洐想起自己態度不好的幾次,現在回想起來只覺得無奈,要是白臻榆抗拒說不要時,他不扭頭便走就好了......他惱怒自己無能,惱怒白臻榆學不會愛惜自己,卻沒有一次是在惱怒白臻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