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柯說得越多,他情緒便愈沉。
白臻榆不可能做出這種事!而這子虛烏有的事情是如何被蓋棺定論的?他們怎麼敢?
怒火自心口而起,越燃越旺,虞洐從不知道自己情緒可以不受控到這種地步,凡此種種,最終都化作一句——
白臻榆為何不同他說呢......
可是白臻榆同他說又如何?他是什麼?今天之前,他尚且還算得上是對方的法定伴侶,今日之后,他連喊一聲“白臻榆”都要掂量掂量,這是否是過近的稱呼......
況且,這三年來,他有關心過白臻榆麼?他多不是東西,知道對方喜歡他,還要不動聲色地予以刺激,只為了看這份愛有多重,是否值得他踏出一步?
他這樣的人,白臻榆對他坦白,想要尋求他的幫助,估計都會在心里默默問一問,是否是自取其辱......
虞洐心口的酸澀蔓延開來,他自以為的麻木不過是掩耳盜鈴地不去想不去看不去聽,只要別人稍稍一提及,就無用得很。
只是他不愿承認。
王柯從未見過虞洐失控的樣子,對方情緒一向是輕佻的、淡淡的、戲謔又不正經,似乎什麼都不放在眼里,什麼都不在意......想到此處,王柯有些心驚,這些評價,與他對白臻榆的又何其相像?
此前覺得虞洐和白臻榆瞧著便不是一路人,因為一個瞧上去風流放肆、不守規矩到極點,而另一個則是嚴肅板正,是端正無暇的君子。
然而歸根到底,白臻榆疏離冷淡,與每個人都是點頭之交,而虞洐雖然每個人都親近,可眼底卻未曾倒影過任何一人的影子。
都是不可靠近的人,明明是相似到極點的人。
王柯一下陷在自己的思緒里,短時間內竟有些無法掙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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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景的問題是情理之中。
可白臻榆依然覺得難以啟齒。
是說白鈞拙劣手段,還是先交代他和白家那千絲萬縷的聯系?是介紹王柯到底是什麼身份,還是先解釋他和虞洐那貌合神離的商業聯姻?
千頭萬緒,實在是無從提起......
白臻榆眉宇間隱隱閃過掙扎,他明白自己此時要是一星半點都不透露,也實在是吊人胃口——
姚景會不好受......
“......簡單來說,便是遭人誣陷,不過不是大事,我能處理,并且已經有想法了......”
“這還不算大事麼?!”
姚景近乎脫口而出。
但的確如此,如果這樣的事都可以用一句“小事”匆匆揭過的話,白臻榆到底是遭受了多少他不知道的事?
所以才能這樣云淡風輕地,說自己可以處理好,可以耐心細致地寬慰別人?
姚景現在將所有的克制拋于腦后,他滿含痛意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緊白臻榆,將人摟住的想法再難束縛在理智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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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景的反應,于白臻榆而言,實在是有些出乎意料。
甚至于他猝不及防與人對視時,被對方明晃晃的心疼燙了下,隱約覺得不對,卻遲鈍地未能抓住些什麼,只皺起眉。
“姚景你......”
他低低地喊了聲,卻把站在理智邊緣搖搖欲墜的姚景拉了回來。
姚景聞言立刻低下頭,知道自己剛才的行為過了火,可是卻有另一種情緒在心口拉扯——
為何他就不能放肆些?憑什麼他就不坦白自己的喜歡?甚至于關心和在意都要減輕分量,不能直接地表露宣泄?
到底為什麼?如若他說出口、他做了,會怎樣呢......
這種沖動驅使他整個人開始細微地顫抖,可最終他閉了閉眼睛,攥緊了拳,向白臻榆道歉道:“不好意思......我剛才太激動了......”
“因為......”,姚景緊張地措詞,“因為這實在讓我震驚,沒想到全國無數人趨之若鶩的A大,也會有這樣下作的手段,也會有如此不分青紅皂白就胡亂判定的行為......”
“我......”
姚景還想說些什麼來解釋,卻被白臻榆輕聲打斷:“姚景......別這樣。”
“就像你說的,難道還有什麼事情是我完不成的麼?你要相信我,如果我說已經有處理的辦法,那就是有,放輕松點......”
他朝姚景揚起笑,決定換一個話題,而不是讓姚景糾結在這里:“你能說說是誰聯系你到這邊的麼?”
姚景被問得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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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臻榆仔細想了想,覺得任白鈞如何神通廣大,也不可能知道姚景是他好友的事。
一是姚景根本就不是A市人,在出國前,他與對方也沒有什麼牽扯;二是他想不到白鈞安排姚景和他在一處的用意。
可有些事情還是要問清楚得好,姚景是他的好友,如果因他的事情被牽扯,他是真的會歉疚......
見白臻榆真的在意,姚景也不多隱瞞,況且這也沒什麼不能說了,除了他來A市的心意。
“與其說是誰找到我,不如說是獵頭公司的雙向選擇。”
姚景簡潔地一句話概括:“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同我進行工作交接的換人了。之前那位......”
提及“之前那位”,姚景略微有些卡殼,和白鈞聯系時,他心情實在是不好,尤其是一腔熱情還未徹底燃起,就被白臻榆和虞洐成雙成對的畫面淹滅,再者也沒交流幾句,從淺薄印象里翻騰出來這人,實在是有些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