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洐不動聲色地緩慢施壓,“再者,就算是要站隊,就長遠目光來看......”
他留了半截話,并未直白地把話說出來。
道理誰都清楚,不過是看在哪一刻,誰的搖擺幅度要大些?
公關部總監肩頸都緊緊繃著,目光閃爍,并不像無動于衷的樣子。
其實這事吧,不論這些勢力牽扯,他一定是希望公開的,虞成做出這事,就算是腦子再不靈活的人,也能看出來這是個蠢貨,要是虞氏落在虞成手里,指不定哪一天就破產了,要真有那麼一天......
他不自覺抖了抖,覺得自己除了趁早跑路之外,沒有別的路可走。
再加上虞洐的話一動搖,公關部總監咬咬牙,想著反正都是要賭一賭的,現在把真相公布出去,虞成肯定要受到輿論譴責,就算是有虞老爺子護著又怎樣?老眼昏花也得有度數吧?虞洐這模樣,瞧著好好培養還是能有點樣的......
“......我明白了。”
人不能只看到眼前這點利弊。
搞公關的,不就是要在波濤洶涌中乘風破浪麼?
聽到肯定答復,虞洐松了口氣,眉宇卻沒完全舒展。他不眠不休了兩天,眼底泛著淡淡的烏青,用來提神的香煙一包已經抽空了,連帶著銜香煙的指尖都殘留煙味,指腹被熾熱的火光燎起熱意,他揉了揉,略麻。
虞老爺子連罵幾聲不孝,都被他當耳旁風忽略,他意已決,便無人能改變。
如果說服公關部總監不順利,他便準備自己來,只不過這樣的行為太過明目張膽,也容易讓人解讀出不同尋常的意味。
他不喜歡。
既然決定放手,還是干脆利落的好,他一向如此,不會為誰破例。
既然虞洐已經成為虞洐,淪為四不像也太可憐,太遭人憐憫了。
虞洐又夾起根煙,卻持著火機沒急著點燃,半晌才眉睫顫抖著眨了眨,從片刻失神中緩回來。
又像是重復,又像是強調——他不會為誰破例,不會姿態難堪到招人回頭。
他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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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氏的公告出的時間剛剛好,早上九點,剛剛上班的時候,一連升起幾個熱搜,吃瓜群眾不明所以,紛紛覺得窺破什麼豪門辛秘。
大抵是此舉過于“驚世駭俗”。
要說為了利益,父子成仇的例子不是沒有,不少文藝作品進行過二次創造,就算是再爛大街的小說里都會寫點這橋段,但誰也不會公之于眾,把暗潮涌動放在明面上,任人指指點點。
這虞氏是不要聲譽了嗎?
這樣想的自然不止是“四面八方”聚集來的網友,虞洐垂眸摁掉今天來不知是第幾個“慰問”來電,看著穿著大衣,長身玉立的人從不遠處走來。
是很巧,正好是“盡快”具象的時間點。
虞洐昨晚稍微睡了一小時,畢竟曝光虞成的行為,不代表他把對方留下來的爛攤子處理完了。
洽談的幾個投資人仍舊還在觀望,他觀察白氏的動向,只聽聞消息說涉及他項目的有領導層變動,但顯然不管怎麼變,情況不會無緣無故地變好。
嚴重缺覺似乎將感官變鈍了,虞洐看向白臻榆竟然也沒什麼特別的感受,只是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人身上,從頭打量至尾,都不曾記得應該是要打聲招呼才好。
他看著,直至人在他面前站定,神情冷漠地朝他頷首。
虞洐如夢初醒。
后知后覺些許疼來。
白臻榆眉眼向來是好看,哪怕是郁邑,也別有風情,此時什麼都不說,就漠然凝視著他,驚人心魄的魅力不減。
虞洐不合時宜地開始回憶。
他和白臻榆領結婚證的時候,似乎也是這樣的陰天,當時他是什麼心情早已記不清。
可能是宿醉未醒,被隨便一個人拉過來,提醒他還有事未辦,也可能就是白臻榆把他從一群人里拎出來,也不知對方當時是什麼感受......
不上心擺在明面上,他自認為是彼此雙方的共識,想來應該是傷人的利劍,只是白臻榆這人慣來會忍痛,一聲不吭的,他一點不知情。
其實回憶到這,就該到底打住,他們不是什麼愛到至深的情人,以至于到愛情消耗殆盡的一日還要好好回憶一番,來追憶,來痛哭,以至于能坦然一句“刻骨銘心”。
充其量,也只能說,他們是結婚三年的陌生人。
可情緒哪里是自己說收就能收得住的,這東西無異于潘多拉魔盒,打開之前自己都不知道會有多大威力,但好在他和白臻榆相處的時光就只有那麼一點點,太少太少,就算是做炸彈也會因為燃料不夠,點燃到一半就熄了火,容不得他多愁善感,生出后悔來......
不過......這樣也挺好。
虞洐輕聲笑笑,他無意識地揉搓指腹,是他想抽煙的習慣性動作,但不知為何,向來只隨心所欲的他,只把手垂至身側,再沒了其他動作。
這樣的戲碼不適合他,也不適合白臻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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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臻榆只知道虞洐在發愣。
對方的目光從見到他的那刻起就凝在他臉上,再未錯開過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