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他不知自己是該笑那兩字“竟然”還是后面的“說起過”,然后后知后覺,明明每個字都可笑到極點,實在沒有挑選的必要。
虞洐琉璃珠似的眸光倒影著暗紅色的酒,隱隱約約添了些蠱惑人心的邪性,而他本人猶然未覺。虞洐的目光落在白臻榆身上,慢悠悠地開口:
“感覺你有話要說。”
他低眸看時間,解釋道:“如果你真的拒絕和我們一起打球的話,談話就大概要延后了,球館十一點關門,我們現在就要離開。”
虞洐坦然地與他對視,就好像真的是貼心地為他提供選擇的信息。
白臻榆凝視了會,微微抿緊唇線。
說的真是有理有據,沒法反駁,就是不知道虞洐如果明白他到底要說什麼后,還會不會是現在的態度。能感受到王柯釘在他身上的視線褪去表面的純善后,露出了兇意。
只是里面的情緒很矛盾,以至于讓他無法判斷,王柯是否想讓他去。
“......那就去吧。”
白臻榆頷首,在最初的猶豫后,回答得干脆。
“好。”
虞洐終于展露今晚第一個真心的笑:“那我們走吧。”
王柯又一次失去插話表達意見的權利,可邀請本身就是他最開始提出的,即使再生氣也做不出出爾反爾的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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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臻榆自知今晚絕不好過。
王柯的惡意已經不加掩飾,而對于虞洐而言,對方應該極其享受眼前的樂子,而至于帶來樂子的人感受怎樣,大概是不重要的。
有趣才獨一無二,人不是,人可以隨意換。
他倒是不明白自己已經對虞洐了解得如此徹底了,以至于做出這些分析時,會忍不住想跟自己拊掌叫好。
白臻榆垂眸,向前時卻突然被攔住。
虞洐塞給件衣服。
“什麼?”他疑惑地問。
“不是要打球麼?你要穿西裝?”
虞洐覺得問出這傻問題的白教授有點可愛,見人猶豫地接過,又耐心多解釋了句:“我有兩套,這個之前買了沒穿過,是干凈的。”
“......嗯。”
白臻榆在虞洐的示意下走進換衣室。
貼身的西裝被換下,他看著身上的黑色運動衣,算是比較合身。
凝視著右手手腕,嘗試做了幾個揮拍動作就被尖銳的痛意弄得松懈力道。
白臻榆之前校內老師運動會的羽毛球比賽里玩過一場,和職業的當然不能比,但也算是業余里較高水平了。
他之前工作太忙,就把年少時的愛好撿起來,主要是運動運動能讓腦子清個空——發泄情緒利于睡眠。
王柯勝負欲都寫在眼睛里,但源頭大概也不是所謂的“輸贏”,而是虞洐吧。
在虞洐面前贏他。
白臻榆大致梳理出王柯的意思——可贏他有什麼意義呢?至少......
也得是陳燃吧?
不敢輕易地做大動作,白臻榆活動手腕,想讓自己一點點適應這疼,總不能......輸太難看吧?
何況,他不想輸給王柯。
白臻榆骨子里的傲氣又流露出來,不加遮掩,這傲氣總是有摧枯拉朽的破壞力的——意味著拼盡全力、不可為而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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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洐悠閑地坐在旁邊的觀戰席,嘴里還叼著吸管。
他眼光果然不錯,白臻榆就該穿黑色。
球館內燈都亮起,亮如白晝。
白臻榆瓷白得有些不健康的膚色,被他遞過去的黑色運動衣襯得像塊光澤吸引人羊脂玉。
虞洐愉悅地瞇起眼,覺得賞心悅目至極。而人總會被美麗的東西所吸引目光的。
王柯這款陽光運動型不太夠看。
以白臻榆發過去的第一個球為比賽開始的訊號。
虞洐目光從白臻榆的發梢逡巡過勁瘦的窄腰,他腦海里已經自動開始想象等會對方揮汗如雨的樣子。
一定、無比性感。
王柯之前看過白臻榆打球,知道對方實力很好,可他現在鼓足勁,滿腦子都想的是勝過對方,打得又快又兇。
羽毛球在空中劃過優美的弧線,卻帶有凌厲的力道。
角度過于刁鉆,白臻榆大跨步去接時手腕不可避免地被擰了下,他皺起眉,咬唇咽下悶哼。
堪堪把球打過去。
觀戰的感受不到其中的細節,王柯卻體會得清楚,之前白臻榆的球都不太好接,可這個質量與其他比較起來實在太差。
用力將球擊過去,王柯抬眸瞧見白臻榆眉宇間未斂盡的痛色。
這是受傷了?
受傷了還這麼拼?意料之中見白臻榆再度順利地接過球,王柯在心里冷哼,忍不住想,白臻榆到底是在誰面前表現的?
余光又瞧見虞洐視線根本沒往他這邊瞧,心里悶著火,動作便不管不顧起來。
試探地把球打到剛才的落點,王柯陰狠地注視著白臻榆。
果然,球再度質量變低。
白臻榆甚至能聽到手腕發出聲響,額間的汗大多都是疼出來的,他喘息著,控制自己的手不要顫抖。
等到王柯下一球到面前時,他就明白對方是有意為之。
估計是感受出來了。
這樣就想贏麼?被水附著更舔秾麗的眉眼閃過明顯的堅定,白臻榆咬牙,相當于孤注一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