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或許真是被雪沅迷了心竅,愿做那牡丹花下死的風流鬼。
結束了采訪,雪沅便去與唐延打了招呼,他以為老師會想和他單獨聊一聊,但對方只是笑著輕輕拍了兩下他的肩膀:“后面的采訪和活動丁虞會負責聯系你的,回去好好休息吧。”
丁虞是唐延的助手之一,現在雪沅大部分的事情也都是由他負責,所以并沒有提出什麼異議,恭敬地送走了唐延。
待唐延走遠,雪沅立刻貼到黎胤身邊問:“老師有和您說什麼嗎?”
“他什麼都沒說。”
如黎胤所料,雪沅果然擺出了一副不信且擔憂的模樣,可那個老狐貍是真的什麼也沒說。
他趁著教室里的人已經走空,一把摟過他的肩膀,讓他依靠著自己:“想太多會變笨的,回家吧。”
之后的一段時間什麼都沒有發生,雪沅惴惴不安的心情也就逐漸平穩了下來。
而黎胤似乎也恢復了工作,最近出了一趟差,雪沅本想跟著去,但黎胤卻說這次當天就會回來,所以并沒有帶著他去。
那一天,雪沅從他出門后,自己一個人在工作室消耗時間,一直等到過了零點才上樓睡覺。
他能夠在白天長時間持續工作,卻不太能熬夜,所以只能拖著困倦的身子躺倒在床上,睡前還在心里暗罵了黎胤一聲“沒有時間觀念”。
然而在他早上起來的時候,驚喜地發現自己正窩在一處溫暖的懷里,耳邊能夠聽到清晰又均勻的呼吸聲,后背也能夠感覺到陣陣起伏。
他回來了。
有的時候,雪沅真的會忘記自己與黎胤僅是一層用金錢疊堆起來的包.養關系,幾乎每天早晨醒來都能夠感受到另一個人的存在,這很容易令他產生錯覺。
一種黎胤喜歡著他的錯覺。
而且……
雪沅盯著枕邊悠悠轉醒的那張俊顏,看著他在睜開眼,還處在恍惚之際,下意識湊過來親吻自己的舉動,暗自心跳個不停。
“黎先生。”他輕聲喚道。
“嗯?”
“您說好了當天回來的。”雪沅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后,默默垂下了視線,而后微微撅起雙唇朝他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黎胤惺忪的眼睛愈發清明,他有點止不住唇邊蕩漾出的笑容,摟著雪沅的腰將他抱了過來:“抱歉,飛機晚點了,我以為你睡了就沒給你打電話,等我了嗎?”
雪沅像是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一樣,縮進他的懷里,從喉間擠出了一聲:“嗯。”
“下次不會了。”
看似在誠懇反省的男人,臉上并沒有什麼內疚神情,反而掛著一張尤為得意的笑臉。
他一邊撫摸著雪沅的頭發,一邊抑制不住向上揚起嘴角,簡直是一副“我家小孩終于被我調教好了”的“丑惡”嘴臉。
并不知道真相的雪沅歡喜地環住身前男人的肋骨,沉溺在二人超越金錢關系的柔情蜜意里,他不相信黎胤對自己只有性.欲,一定還有更多其他的感情。
一早兩個人的心情都很不錯,連帶著家里的兩位女傭也溢滿了笑容,不過這種溫馨只持續到了早飯結束。
二人剛吃完飯沒多久,黎胤便讓雪沅跟著自己去了樓上書房。
那里一般只有黎胤自己使用,雪沅從搬到這里也沒進去過幾次,加上里面的氛圍過于嚴肅,所以被突然叫過去的時候,免不了令他有點緊張。
黎胤走到辦公桌后幫他拉了椅子:“坐吧。
”
雪沅一臉困惑地走過去坐了下來,目光朝眼前的桌面掃了一眼,上面除了自己之前借給黎胤的那本速寫本和一個白色的檔案袋以外就沒什麼東西了,甚至于連支筆都沒有。
“我今天說的話可能有點突然,但是我希望你能夠認真考慮一下。”
黎胤說完翻開了雪沅面前的速寫本,里面赫然是他以前的那些設計圖,只是紙張上多了一張不足掌心大小的黃色便簽,上面寫著一手漂亮的外文。
“這是?”
“昨天弗萊明·康斯坦思來這里出差,我就去約他見了一面,沒有經過你同意就給其他人看了你的設計,我很抱歉。”
黎胤一手撐在桌子上,曲肘傾身吻了一下雪沅的額角,手指輕柔地在他臉頰的摩挲,一副懇請他原諒的模樣讓雪沅的神情有些恍惚。
他根本不在乎誰看了那些設計,甚至連那個讓他震驚的人名都暫時丟在了腦后,鬼使神差地仰起下巴吻到了黎胤的唇上,結果吻完就愣住了,睜著兩只大眼睛不知所措。
黎胤有些頭疼地皺起眉,克制著自己蠢蠢欲動的那只手:“我現在可是在和你談正事,不要勾引我。”
被兇了以后,雪沅重新乖乖坐好,腦袋里忽然反應過來剛才黎胤說的那個人名,頓時怔了一下:“弗萊明?是雕刻出《光明之下的撒旦》的那位弗萊明嗎?”
學習雕塑的雪沅不可能沒有聽過他的名字,那可是I國最負盛名的雕塑家之一。
見雪沅感興趣,黎胤也不禁勾起了唇:“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