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回應他的，卻是黎胤的無聲沉默。

他的雙手于是不禁失了分寸，將手里的襯衫乍然撕裂了開來。

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也愣了一下，不過恢復得也很快，微微垂下眼眸，細聲喃喃：“啊，抱歉，我剛才稍微有點生氣了……”

黎胤：“……圓圓，別鬧了。”

“你覺得我是在和你鬧嗎？”雪沅的聲音低得詭異，然而神色卻比方才多迷離了一分，發紅沾霧的眼尾徐徐流淌著曖昧的媚意，直勾勾地刺入黎胤的眼睛里。

雪沅探出紅舌緩緩舔舐著自己唇瓣，染著哭腔的聲音中漸顯病態：“黎胤，我一定會讓你成為我的狗，成為只會對我發情的狗……”

黎胤控制不住躁動的情緒，手腕上滿是掙動時留下的深紅印記。

“圓圓，是你先欺瞞的我，難道你還想讓我恨你嗎？”

雪沅乍然一愣，黎胤的話音好似點醒了他最初的一切，讓他筑起的脆弱心防驟然崩塌，他怔愣在那里，眼淚像斷線的珍珠，不受控地滴答墜下。

“所以你根本就是在怪我那件小事是嗎？我只是瞞了你我的身份，可那些權勢地位根本不曾屬于我，難道就真的那麼重要嗎？”雪沅哭著說道。

“圓圓，那不是小事。”

雪沅不理解，但他總算明白了，原來他自以為的小事，才是這一切的根源。

可無論如何，他都不能離開黎胤！

絕對不能！

“那你弄壞我好不好，把我像娃娃一樣弄壞，這樣我就只屬于你了，你也會原諒我了吧……”

他祈求得癡迷而又瘋狂。

黎胤面色不虞——可他終究沒能抵抗心上人的引誘。

曖昧的聲音在緊閉門窗的房間內響徹了一夜，鈴鐺聲聲如誘惑樂曲。

.

半夢半醒的狀態下，人總是很容易將現實中求而不得的事情帶入夢境里，此時所感受到的真實感比以往都要多出幾分。

勉強半睜開眼睛，雪沅朦朧間瞥見身邊躺著的男人，不禁勾起唇，又往一旁的懷里擠了擠。

他摸不準時間到底過了多久，反復醒來，反復向黎胤的身體靠攏，總感覺自己似乎在他的身邊睡了很久很久。

真正醒來的時候，房間被窗簾擋住了大部分光線，根本暗得看不太清。

雪沅心里咯噔一聲，迅速摸了一下身旁的位置，果然已經空了，只剩下床頭那兩對冷冰冰的手銬，剛才那些全都只是自己意識不清下的幻想罷了。

他拿起枕邊的遙控器，拉開了窗簾，讓光徹底清走了籠罩在他周身的黑暗，愕然發現自己身上竟是穿了衣服的，而余光也瞥見了一旁矮柜上的藥膏和接滿一整杯的水。

雪沅隨后看到客廳的便簽，還有房子外的空無一人，他已然明白發生了什麼。

他獨自一人，愣愣地站在空曠的客廳中央，無聲無息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雪沅抱著膝蓋，蜷在放了早餐的桌子旁，沉默了不知多久。

他最后面無表情地走進了自己在一樓的工作室。

門一推開，里面大大小小堆滿了各類雕刻用的材料、工具，還有一些廢棄在地上的殘料。

墻邊堆砌著許許多多各色各樣的作品，有完成的，有未完成的，還有失敗被隨意放置在角落里的，有被披上白布不想要讓它落下灰塵的，以及貼了滿墻、散落在地上的草稿。

這里他很少會讓人進來打掃，一是不喜歡別人進入獨自己的領域，二是怕清掃的人會不小心將重要的材料當成廢棄物處理。

雪沅低頭踮起腳，避開了散亂在地上的各類物品，走到窗邊放置的那套音響前，按下了播放鍵。

旋律響起的時候，他的手指在桌面上隨著旋律輕敲了幾下。

而后垂下眼眸從面前的這張桌下的抽屜里挑了幾支不同型號的鉛筆，走到了另一端的柜子里抽出了一張四開的素描紙，踩著臟亂的地面坐到了中央畫架前的椅子上。

流暢的線條在白色的紙張上繪出了隱約的輪廓，而雪沅平淡的表情也逐漸融進炙熱，耳邊緩緩流淌的爵士旋律也尤為深得他心。

他不曾知曉這首曲目的名字，因為他并不曾熱愛所謂的爵士，只不過是喜歡著黎胤喜歡的罷了。

雪沅的手徐緩繪動著，低沉悠揚的男聲徐緩唱著——

“現在讓我們步入婚禮的殿堂，不停跳舞；與我共舞，溫柔纏綿，不要停歇；你我二人沉浸于愛中，超越了肉體；與我共舞，直到愛情的盡頭……”

“我不會讓你拋棄我的……明明，你當年也說過的……”他輕聲呢喃，那雙眸中，暈染著潮濕朦朧的癡意。

第02章 于陰暗角落之中

三年前，A市，世紀博物館——

這座世紀博物館雖是私人設立，但占地面積并不亞于本市最大的國立博物館。

恰逢今日正式開館，邀請了一眾的藝術家與收藏家。

雪沅存在感極低地站在角落里，只有在經理終于答應他的請求時，他方才聲音柔軟地輕輕道謝：“謝謝您，這是我私人創作的、具有實驗性質的作品，放在角落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