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遇見了時亦嗎?如果他遇見了時亦,又怎麼會記不得呢?
“你當然不會記得,因為當年有人對你進行了心理催眠,讓你忘記了那一段記憶。”
“心理催眠?”
韓駟沒有出聲,反而是一旁的傅予宵坐不住了。
傅予宵情緒有幾分激動:“你說清楚,那時候能有本事在短時間內對人體進行催眠術的人,在國內沒有幾個人!”
確實沒有幾個,可以做到到封鎖某一段特定記憶的心里催眠師,國內沒有幾個人,但是其中一個就包括了……
季修竹視線轉向傅予宵,緩緩說道:“周霽皓患有人格分裂癥,周家不允許有任何人知道,所以都是在秘密治療著,為了安全性,周家用催眠師侄子的性命要挾她……”
“強迫那位心里催眠師簽下了約定,在治療期間,不準離開周家半步,看似給周霽皓治療,實則為軟禁,因為周家不信任何人,不允許這樣的丑聞傳出去。”
“那位心理催眠師,后來在我母親計劃中救下了時亦母子,把他們暫時安置在了西江月A區的那棟房子里,和賀爺爺聯手把時亦從翠鳴楓山帶下來的……也是她。”
季修竹深吸一口氣,看著傅予宵逐漸變得通紅的雙眼,狠下心來把話說完。
“而她因為公然毀約,周家便已經容不下她,在厲先生的掩護下,她與賀爺爺一起來到了蘇城,在那期間,她一直都在給時亦做治療。”
傅予宵的手微微顫抖,他不愿意相信,即使國內頂尖的心里催眠師很少,也不可能會是……
他還抱著僥幸心理,下一瞬就聽到季修竹說道:“那位心理催眠師的名字,叫傅萱菱。
”
“傅萱菱……傅萱菱……”
傅予宵喃喃念出這個名字,發現這名字熟悉又陌生。
“予宵……”
韓駟走過來扶住他的肩膀,他自然知道傅萱菱對傅予宵而言,是多麼的重要。
否則當初大家都還在無憂無慮過著上學生活時,他就一個人背著行囊漂洋過海到國外進修心理學,僅僅只是因為能追上他姑姑的腳步。
傅予宵搖了搖頭,他知道韓駟想說什麼。
“我沒事。”
傅予宵垂下眼眸,姑姑說她是要去很遠的地方支醫,他連她最后一面都沒見到,回到家時就只剩下空蕩蕩的屋子和一張字條。
十多年過去了,傅予宵甚至想過她可能去了動蕩地區,給那些心靈受到重創的兒童坐心靈開導。
只是從來沒有想過她是身不由己,有家不能回,甚至只能偷偷在他生日的時候給他送一個匿名禮物。
要是當初她沒有把自己從傅家帶出來,或許那時的他就不會成為周家威脅傅萱菱的籌碼了。
傅予宵長舒一口氣,知道姑姑還活著,并且過得很好,他就已經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
他調整了自己的狀態,變回以前那個冷靜的傅醫生。
“你記不得十二年前發生的事情,是因為我姑姑封鎖了你的記憶,但是為什麼要封鎖呢?你只是救下了時亦而已,這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嗎?”
傅予宵看向韓駟疑惑地問道。
韓駟聞言一愣,接著搖了搖頭,兩人轉頭看向季修竹。
季修竹回答:“賀爺爺說,時亦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才會對你進行催眠。
”
這理由倒也說得通。
三人又不約而同地陷入沉默之中。
良久后,韓駟才啞著嗓子開口問道:“時亦現在……究竟要怎麼辦?讓他永遠忘記過去……不好嗎?”
傅予宵回答:“短時間內沒問題,但是以后就不一定了,因為我們遠遠不知道下一個會刺激到他的東西是什麼。”
“這一次是矮桂,下一次很可能是路邊的野花野草,在不同程度的刺激下,他精神世界也是會崩潰的。”
韓駟閉了閉眼到:“我想見見周霽皓。”
傅予宵和季修竹也是這樣想的,了解時亦痛苦的來源,才能更好的治療病情。
韓駟離開了傅予宵的辦公室,又回到周時亦的病房里守著了。
傅予宵這才發現季修竹像個主人似的霸占自己的位置,他挑了挑眉:“喂!季醫生。這好像是我的位置吧!你坐的舒坦嗎!”
季修竹微微一笑,并不打算起身:“是挺舒坦的。”
傅予宵氣壞了,一把拉住季修竹說道:“滾滾滾!給我起來!滾回你的太平間去!”
堂堂季家大少爺,此刻仿佛像個二流子似的,就賴在傅大醫生的辦公室不走了,任憑傅予宵怎麼拉也不愿意起來。
“季修竹!你給我起來!”
傅予宵氣急敗壞,雙手用力一扯,那椅子是個可旋轉的,季修竹向后一仰,傅予宵失去重心,力氣松懈后一整人摔進了季修竹懷中。
季修竹下意識接住他,因為姿勢的緣故,傅予宵一屁股坐在了季修竹腿上。
兩人皆是一驚,傅予宵猛然抬頭,鼻尖撞到了季修竹的下巴,兩人又是一聲痛呼,
“靠!痛死爺了!”
傅予宵疼得眼淚直流,視線一片模糊,他立刻起身,可腰身撞到了桌子,一個反彈又跌回了季修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