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韓駟的嫁妝,阿姨啊打心眼里喜歡你,將來你們之間發生什麼,阿姨都是站在你這一邊的。”
什麼聘禮,什麼嫁妝,周時亦都聽得暈暈乎乎的。
“時亦啊,你就收下吧。”
韓淵也學著自家父親的樣子,端正地喝了口茶。
“這種倒插門的事兒,咱韓家也沒少干嘛對不對。”
“怎麼說話呢!”
韓駟一臉慍色地走了出來。
“就算入贅,這嫁妝也太寒酸了吧!爺爺你手里不是有幾幅宋代曲蘭之的字畫嗎!干脆一并送給我得了!”
韓肅喝茶的手微頓,瞟了他一眼,不打算回應。
“四哥?”
周時亦眼神亮了起來。
“出來了?聊的怎麼樣?”
徐恩茗招了招手,讓韓駟過來,那樣子跟招呼一個丫鬟差不多。
韓駟撇了撇嘴角,走到周時亦身旁坐下,他伸手親昵地捏了捏周時亦臉。
“我爸媽說的話你別信,他們就是小氣!”
這種拿稀罕玩意討好老婆的事兒,韓家是一脈單傳的。
當初韓淵追他老婆的時候,沒少從韓駟奶奶那兒誆騙不少古董,后來結婚了,徐家送的嫁妝也比那古董貴了不少,禮尚往來。
坐對面的韓家父子簡直沒眼看,韓肅率先起身,揮了揮袖子獨自走出了茶室。
“行了行了,難得來一趟蘇城,該完成的也完成了,走吧老公,咱也不打擾小年輕了。”
徐恩茗笑盈盈地站起身來,韓淵立刻貼心扶住他。
“看你這樣子啊,看來季老先生認可你了。”
徐恩茗說道。
韓駟眉峰一挑:“你從哪看出來的?”
徐恩茗拍了拍他的腦袋:“要是不同意,你這會兒怕不是火急火燎帶著時亦私奔?”
說罷便跟韓肅轉身走了。
“四哥,師傅都和你說了什麼呀?”
周時亦問道。
韓駟牽住他的手,眼神溫柔,低聲說道:“師傅問我,什麼時候辦婚禮啊。”
周時亦雙眼微睜,耳根子一片紅熱:“四哥……你……你”
“好啦好啦,逗你的。”
韓駟看著眼前手足無措的小白兔,心中越發想逗弄他。
“其實師傅說的是,他實在不放心你一個人在京市生活,所以……寶貝兒,你娶我好不好啊?”
院子里靜悄悄的,隱隱聽見風吹過竹葉的聲響。
韓駟說話越是低沉,周時亦臉上便熱上幾分。
“寶貝兒……快來娶我吧,我等不及了……”
*
“季先生,您真的放心讓時亦到京市去嗎?”
畫亭里,一個身量高挑,一身干凈利落的職業裝扮的女人恭敬地站在季松亭身后。
季松亭眼神放空,靜靜地看著遠處青山繞水。
女人似乎還是有些不放心:“當初時亦能從京市逃出來,廢了多少力氣啊,您就不擔心周霽皓……”
季松亭搖了搖頭,緩緩轉過身來說道:“萱菱啊,周霽皓或許很早以前就知道時亦的存在了。”
傅萱菱驚訝至極:“早就知道了?”
季松亭輕嘆一口氣:“若他心里還有這個兒子,只希望他永遠不要出現在時亦面前。”
傅萱菱沉默不語。
季松亭坐下,將涼茶一飲而下,有些澀口。
“萱菱,這麼多年讓你隱姓埋名,有家不能回,真是委屈你了,過些日子,你便回京市吧。”
傅萱菱聞言,心中有些感慨。
“那為何不告訴他雪夜的真相?”
“他們現在很幸福,不要讓往日來打擾如今的安寧了。”
季松亭沉沉地回答,傅萱菱也垂下眼眸。
十多年前,她就是周霽皓的心理醫生,堂堂周家繼承人,擁有人格分裂癥的丑事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她被迫簽下了秘密契約。
周霽皓所做的一切,她都知道,從他帶著江月慢回到周家的那一刻,他的密謀許久的計劃終于開始實施了。
江月慢的車禍也也是周霽皓安排的,但也是“周霽皓”讓她及時阻止,救下了他們母子二人,為了躲避耳目,不得不將他們安排在西江路的房子中。
周家大亂,季松亭一早就派人過來將他們接走,可被周霽皓阻斷了所有消息,那時候的周霽皓分裂癥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一面是野心勃勃,想要迅速控制周家,一面只想帶著自己的妻子退居幕后的“周霽皓”,兩個人格之間互不相讓,產生了嚴重的分歧。
江月慢和時亦被他關在了翠鳴楓山,本以為是為了保護他們,后來傅菱萱才知道,周霽皓的分裂癥已經越來越嚴重了,甚至到了計劃著如何抹殺對方的地步。
兩個周霽皓,性格是平衡鋼絲上的兩個極端,一個赤忱,全心全意都是江月慢,可性格偏執到了病態,他就像是另一個周綰綰,把江月慢當做所有物,任何人都不能傷害她,哪怕是他自己也不能。
而另一個,表面上溫文爾雅,謙虛有理,可心從內里都是臟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連自己的妹妹都能利用到沒有價值后拋棄。
對比之下,江月慢逐漸愛上了后者。
更嚴重的還是,時亦從生下來開始便是一副癡傻模樣,經過檢查,他身體智力一切都沒問題只是大腦出現了嚴重的情感認知障礙。
而傅萱菱,也成為了時亦的醫生。
有時候命運真可笑,說好共度余生的人,轉眼間就愛上了另一個自己,而另一個人一直在計劃著如何扼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