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有點長,紗布和傷口粘連在一起了,傅予宵戴上手套,小心地將紗布用剪刀剪開。
“有點痛啊,你忍一下!”
傅予宵皺著眉頭說道,神情極為專注。
而季修竹好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一般。
痛?他可不會痛。
但是看著傅予宵這專注的樣子,不就是取個紗布而已,就好像在做什麼重大手術,季修竹心底忽然產生異樣的感覺。
終于將紗布取下來,傅予宵已經是滿頭大汗,他是一個心理醫生啊,又不是外科大夫,雖然學過解剖學,但這也是第一次直面這樣的事情。
“我靠!這傷口怎麼這麼深啊,怕是要縫針了吧!”
季修竹看了一眼,好像確實挺深的,也到了可以縫針的標準,但是在他看來完全沒有必要,反正他又感覺不到痛。
“不用縫針了,簡單處理一下就好。”
季修竹隨口說道。
“不行!”
傅予宵立刻拒絕:“你不是法醫嗎!每天都要解剖那些尸體,就不怕傷口感染?這會死人的你不知道啊!”
說罷他罵罵咧咧地拿出針線和鉗子,傅予宵不理解這人腦子是怎麼長的,怎麼說也算個醫生吧,雖然不是醫活人的,不至于連這幾本常識都不知道。
“哎呀!我忘記了!”
傅予宵回過神來:“你這個是要打麻醉的啊!不然怎麼受得了!等會兒啊,我去開瓶利多卡因!”
“不用了,沒必要。”
傅予宵用關愛智障的眼神看著他:“縫針要打麻醉,不然會被痛暈的,別跟我說你不知道!”
“我說了不用,我沒有痛感。”
“你說啥玩意兒?沒有痛感?”
傅予宵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一臉不可思議。
季修竹仿佛習慣了別人這種異樣的眼神,帶著好奇的打量,就好像他是什麼怪物一樣,可他不就是一個怪物嘛,一個沒有痛感的怪物。
“嗯。”
季修竹冷淡地回應。
傅予宵盯著他裂口的傷口,久久不說話,后知后覺才想起那天在酒吧里韓駟說過的話。
“啊!我想起來了,你好像是那個周家大小姐的兒子對吧?她也是一個無痛患者!”
傅予宵眼中是看得見的興奮,季修竹卻覺得十分奇怪,這不像正常人該有的反應,韓駟都知道了他母親是周綰綰,傅予宵和他關系那麼好也沒有理由不知道。
“你想說什麼。”
傅予宵激動地看向他:“聽說啊,嫡系的周家都有很嚴重的家族遺傳病,是近親通婚后基因改變導致的,我一直很好奇,想研究一下!”
“周綰……抱歉抱歉,你母親的無痛癥是不是也是遺傳病的一個表現啊?聽說她有強大的精神控制欲,那除了這些還有其他表現嗎?都說近親通婚壽命不長,但是我看周家人活得也挺長的嘛!”
傅予宵眼神發光,越來越亮。
“你說這是不是人類基因改變的良性發展?這要是能拿出來研究研究,得對人類醫學發展是多麼大的進步啊!”
季修竹:“……”
這人不對勁。
“我以前一直都很想研究這些人的心理,我跟你講啊我以前去精神病院進修過,有時候吧我發現那些精神病人其實都挺正常的,就是……他們的思想雖然不切實際,可是你深思熟慮以后,就會覺得沒毛病!”
季修竹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聒噪!
“我覺得那些精神病人的世界真的非常有意思,有個精神病跟我交談過,他說夢里的生活和現實基本是一樣的,而且是有延續性的,在四維生物眼中,我們人類就是蠕動的蟲子——”
“傅醫生。”
季修竹打斷他。
“麻煩幫我縫合傷口。”
傅予宵回過神來:“啊,不好意思,一時激動忘記了!真對不住!”
傅予宵看了看他的傷口,拿出酒精準備給他消毒,又不放心地問道:“真的不用打麻醉嗎?”
“不用。”
季修竹回答得干凈利落。
“行,這可是你說的,那我可開始了啊!”
“嗯,你隨意。”
得到季修竹的保證后,傅予宵就開始縫針,他雖然不是專業的外科大夫,但基本的手術知識還是有的。
在給他用酒精棉球進行傷口消毒時,看到季修竹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這下他終于相信了,原來這人真的不會痛啊。
不會痛真好啊,連麻醉都省了。
季修竹看著他專心的樣子,果然有些人只有在不說話的時候才像一個人,尤其是在認真工作時,看起來來還有點賞心悅目。
傅予宵動作很快,不一會兒就將他傷口都處理好了。
“喂,季修竹!”
傅予宵一邊洗手,一邊說道:“雖然吧你這人挺狂的,我也不怎麼喜歡你,但是看在你今天救了我的份兒上,我大人有大量,從前的事兒我就不與你計較了,我們一筆勾銷!”
季修竹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他實在想不起他和傅予宵之間有什麼恩怨,看他這一副大方的樣子,搞得以為自己得了多大便宜似的。
“那我是不是還得感謝你?”
季修竹問道。
傅予宵抽了張紙擦手,故作大方:“這倒不用,但是你如果實在受之有愧給我跪下磕兩個響頭,我也是受的起的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