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合適。”
韓駟說道:“我不是不贊同他拍電影,只是不想讓他演那一個角色,那個角色陰暗又危險,凄慘的成長經歷造就了他性格割裂的狀態,我擔心……”
厲程南疑惑不解:“你擔心什麼?”
傅予宵作為了解周時亦病情的人,自然了解他的擔心的事情。
“也不排除有這可能,這樣的人物確實容易讓他聯想到以前的經歷,但是,我也曾經跟你說過。”
傅予宵收起平時吊兒郎當的狀態,語氣變得嚴肅起來:“他能活到現在,全靠當初醫治他的心理醫生醫術高明,為他構造了一個理想的世界,他才會成長得像一塊玻璃一樣晶瑩剔透。”
“但是你也要知道,玻璃再怎麼堅硬都是易碎品,你也發現了他最近的狀態也越來越不穩定了,這說明他給自己建造的內心防線在不斷瓦解,這時候你要麼繼續哄騙他,把他放在象牙塔里,要麼讓他面對內心的恐懼,從那個搖搖欲墜的世界里出來,治其標本。”
韓駟眉頭緊皺,沉默不語。
“不是!你倆能不能說點人能聽懂的話!”
厲程南感覺自己插不上話,這兩人到底在說什麼啊,自己錯失了多少大瓜啊!
傅予宵可憐地看向他:“沒事兒啊大少爺,你聽不懂很正常的。”
畢竟你沒什麼腦子不是嗎!什麼話都能亂說!
“這個角色或許是打開他心門的契機,如果不先把原來的世界打碎再治療,情況只會變得更糟的。”傅予宵道。
韓駟聽明白了,原來上帝是公平的,每一個光鮮亮麗的人背后,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往。
周時亦他會畫畫,會蘇繡,會彈琵琶,練得一手好字,可是卻沒有一個健康的身體,而自己卻什麼也不能為他做,就連對他基本的了解都沒有。
“我知道了。”韓駟說道。
不管季修竹說的是真是假,韓駟都能猜測出來,周時亦以前過的生活都不是很好。
“對了,這世上真的存在沒有痛感的人嗎?”
韓駟想起了季修竹說起的那個故事。
傅予宵皺眉:“沒有痛感?你說的應該是自律神經障礙吧,俗稱無痛癥,這倒是很少見但也不是沒有。”
“無痛癥具有明顯的家族遺傳性,一般情況是不能治愈的。患者表現為在任何情況下,身體部位都不能感受到疼痛,換而言之他們喪失了感受疼痛的能力,但是對智力那些是沒有影響的。”
“那會影響哪些?”
“影響就多了。”傅予宵道。
“無痛就無所畏懼,沒有痛覺你就無法及時避開危險,那就意味著你對有害刺激失去了警覺,這類人極其容易產生自殘傾向。”
“人的疼痛感覺是非常有用的一個調節閥門,但無此感覺的人卻不知道會把自己傷害到啥樣子才罷休,開始多是無意的,后來也有故意自殘的,咬破手指的最多見,也有咬破嘴唇甚至咬斷了舌頭的。”
韓駟響起周時亦胳膊上的疤,想起他腿上那被燙傷的痕跡……
傻子是真的傻,被油燙到,被刀割傷,從樓梯上摔下,流了一身血他都不哭不鬧的……
韓駟腦海中想起季修竹的話。
你知道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嗎……
他說……
哥哥,我很痛……
韓駟心頭一緊,想到時亦身上那些傷疤,眼底閃過一絲狠戾
季修竹這個瘋子!
“你怎麼忽然問這個了?”傅予宵奇道。
韓駟迅速恢復鎮定:“沒事兒,就忽然想起來罷了,你有多大把握,能把他治好。”
傅予宵搖搖頭:“我沒接觸過這樣的病例,他的情感缺失障礙是天生的,最壞的可能也就便會原來的樣子,像一具木偶,行尸走肉地活著。”
行尸走肉地活著……
韓駟的心臟像是被一根針狠狠一刺。
“什麼無痛癥啊!什麼情感缺失障礙?你們說的是時亦?”
厲程南越聽越迷糊,可是那兩人仿佛將他當空氣似的聽不見他說話。
“你們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了個人,那好像也是個無痛癥來著……”
韓駟和傅予宵齊齊抬頭看向他:“誰?”
厲程南被他們兇狠的眼神嚇了一大跳:“干什麼這麼盯著我看!你們這樣很沒禮貌哎!”
“行了行了!大少爺!你快說吧!”傅予宵不耐煩地催促道。
“就……”厲程南環顧了一下四周,確定周圍沒有人后壓低聲音說道:“就那個周綰綰啊……”
周綰綰?
兩人異口同聲:“到底是誰!”
“就說你們不認識吧!我也是聽我哥說起過,周家你們總該知道吧!周綰綰是周家掌權人周霽皓的妹妹!嫡親妹妹哦!”厲程南故作神秘。
周家內部極其復雜,畢竟是存在了百年之久的世家,極其看重宗親關系,這也導致了周家旁系與嫡系之間時常明爭暗斗。
后來,還是周家嫡長子周霽皓以雷霆手段肅清了旁系伸得過長的手,拿回了家主之位。
哪怕韓駟與如今周家大小姐周沐姚多有來往,也從未見過這位雷厲風行的周家嫡長子周霽皓,更別說認識他的嫡親妹妹了。
韓駟也從來不喜歡與周家接觸,都什麼年代了還興這套宗親規矩,不知道地還以為活在封建時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