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日,北齊使團并未有異動,蕭賜什麼都沒做,拜別了大周天子便帶著使團出了城門。
郁祐也在送行之列,他刻意在蕭賜周圍尋找魏一的身影,卻什麼都沒找到。
“殿下從方才起便左顧右盼的,莫不是在尋什麼人?”蕭賜面上掛著淺笑,仿佛幾日前提議聯手滅周的人不是他一樣。
“他人在何處?”郁祐開門見山,按照前幾日的觀察,蕭賜對魏一并不同于其他奴仆,他不相信以蕭賜的性子,會這麼輕易地丟掉這顆棋子。
蕭賜像是恍然大悟,“啊,殿下是在說那個無用的奴才麼?”
“他昨夜辦砸了差事,本王有些惱火,便略施小懲,誰知他經不住教訓暈厥了過去。”
郁祐眉心皺成了川,冷冷地睨著他。
“不過殿下無需憂心,氣還在,就是手腳都廢了,在后頭堆雜物的馬車里呢。”
“……他是你的人,這般折騰他,于你又有何好處。”
“是啊,他是本王的人,”蕭賜回過頭對郁祐笑了笑,“可為什麼總向著外人呢?”
“豫親王殿下,他這一頓刑法可是為你挨的。殿下若是舍棄了那些無用的情愛,應下了昨夜的條件,也就不會生出這許多事端來。”
“本王若是真的應下了,現下該是已經成了提線傀儡,任由魏王擺弄了吧。”
“殿下這話說得不對,你我是各取所需,何來傀儡一說呢。”
“本王對你那些腌臢下流的手段沒有興趣,至于本王的生死,更是與你無關。魏王殿下自求多福吧,后會無期。”
送行的人馬慢慢停下,前頭便是尹都城郊了。
蕭賜似有似無地喟嘆了一聲,“如此,本王便只有靠著自己的法子了。
”
“豫王殿下,告辭。”
他也不多做糾纏,驅馬前行。
郁祐望著遠去的車馬,心中卻并不松快。只怕是沒有幾日太平可享了。
大朝會過后,新政尹始。高堂之上好像一切都未曾變過,一朝天子一朝臣。有端坐的天子,有慷慨激昂的文臣,有血性剛直的武將,一切如舊。
可郁祐卻覺得眼下與從前大不相同。
北齊與月氏的兩件“賀禮”出乎意料地平靜,那巫覡被安置在欽天監的外閣,授了個不高不低的官職,自朝會之后,郁璟只召見過他一次。而那位虢美人,作為后宮為數不多的妃嬪,雖然時常侍寢,很是得圣心,倒也安分守己,沒做出什麼逾矩之行。
只是他們越不動聲色,郁祐便越不安。他派去盯著的幾個暗探都是手下最拔尖兒的,連陳袖也被他遣了出去。就怕他們暗地里作出什麼妖來。
這日下朝,郁祐沒有即刻回府,而是磨蹭了一會兒,入了后宮內殿,直奔郁璟寢宮而去。
“殿下,陛下他正在……正在批閱奏章,待奴才進去通稟一聲。”
這才剛下朝,批個什麼勞什子奏章。
郁祐不茍言笑,淡淡道:“不必了,本王正好有朝事要同陛下商討,就莫要驚動陛下了。”
他說著繞過內侍,推開殿門,一腳跨了進去。
第84章 私會
從前,每隔上兩日,郁祐便會到后宮中與郁璟商榷謀劃。可這半月來,郁璟一次也未召見過他,前幾日還借口身子不爽利,就像在躲著他似的。
這其中玄機,得需親眼瞧了才知道。
郁祐刻意放輕了步子,殿中闃寂,郁祐側身借著畫屏遮掩,打量里頭的情景。
郁璟這小子倒真是坐在桌案前,桌上擺著大小不一的宣紙,似是什麼圖紙。他正捏著狼毫仔細地瞧著,那模樣是難得的專注。
桌旁立著伺候的,只有一個身形瘦小的太監。低著頭,看不清臉,但能瞧得出膚色白皙。
“陛下,喝口茶歇歇吧。”小太監奉上了一杯清茶。
那分明是個女子但聲音。
而郁璟則是自然地接過,還對著那“小太監”笑了笑。
“此處又沒有旁人,站著多累人啊,去里頭歇著吧。”
“小太監”搖頭,嬌柔道:“才不累呢,我要陪著陛下。只要能這般站在陛下身旁,瞧著陛下,就是站上一整日也不絕著疲乏。”
“你慣會說這些話哄朕。”
“那陛下被哄得歡喜嘛?”
郁璟朗聲笑起來,像個尋常人家初嘗情愛滋味的少年郎,帶羞澀與甜蜜。
“歡喜,你在朕身邊的這段日子,比從前的十余載都要叫人歡喜。”
眼前著兩人就要你儂我儂,做出些有礙觀瞻的事來,郁祐上前,沒壓著步子。郁璟驟然聽見腳步聲,一抬頭,對上郁祐銳利的眼神。面上慌張無處掩藏,伸手便去收拾桌案上的圖。
“微臣參見陛下。”
“皇叔……你怎麼來了。”他站起身,將一堆宣紙揉到了身后。一旁的“小太監”聞聲立刻埋下了頭。
郁祐瞥了他一眼,繼而道:“微臣聽聞陛下近勤于政務,便想著來瞧瞧,莫要叫陛下累壞了身子。行至殿前,又怕打攪了陛下,便沒有叫內侍通報。”
“原來如此……朕沒事,朕就是這幾日有些朝事還想不明白,需仔細考量考量,有勞皇叔掛心了。”
“既然是政事,陛下不如同微臣說說,也好讓微臣替陛下分憂。
”
“這……皇叔,不是什麼大事。就,不勞煩皇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