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子衿》第95章

很快,那才結痂不久的傷口便裂開了,血順著他蒼白地手腕流下。

魏一只是皺了下眉,依舊跪在地上。

“本王最憎惡背叛與欺騙。”蕭賜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魏一忍不住一顫,而后又聽他道:“所以,你可千萬別叫本王失望啊。”

你是我手中最鋒利的一把匕首,百戰不殆,怎麼能輕易折在旁人手里呢。

“奴才遵命。”

蕭賜面上是意味不明的笑,他扯開了方才整好的衣襟,將衣物丟到了地上,朝著床榻走去。

不多時,帷帳里傳來他不疾不徐的聲音,“愣著做什麼,過來伺候。”

魏一嘴唇抿成一條緊線,肩膀在顫動,不知是不是因為傷口撕裂的疼痛。他艱難地起身,匆忙擦掉了臉上的血跡,朝著床榻走去。

夜半,行宮宣華殿中,傳出粗重的喘息聲,以及偶爾嘶啞的呻吟。

月色被烏云遮蓋,冷夜又添陰沉。

尹都某條街巷盡頭的小宅里,郁祐披著在燭火映照下,攪弄著蓮子羹。

“羹湯都涼了,也不見你嘗一口,”謝詔取了自己的衣裳給他蓋上,“是那北齊的魏王不好對付麼?”

今日回來便是這般愁眉不展的,坐在案前,也不知在想些什麼。謝詔怕他憋出病來,煮了些藕粉蓮子羹,半個時辰過去也不見他往嘴里送。

郁祐嘆口氣,“確實是不好對付。”

“不過,我想不明白的不是這個。今日我瞧見了一個人,你我都認識的一個故人。”

謝詔認真聽著,替他攏了攏衣裳,“何人?”

“懷恩,”郁祐捧著碗,眉宇間盡是愁意,“如今應該叫魏一。”

謝詔聽到這名字便皺起了眉,“從前你的那個貼生侍從。

郁祐微訕,“咳,也不算是貼身。”

“他是北齊魏王的人。”

“嗯,”郁祐點頭,“原先我只以為他是郁暄派來的,平亂之時查處有罪人等,卻未尋到他的蹤跡。好幾次我都以為,他真的死在那場大火里了。”

“你說此番蕭賜將他帶來尹都是為了什麼?”

“他若真有什麼謀劃定然不會叫你猜到,左右北齊與大周明爭暗斗多年,北齊實力今非昔比,不臣之心已久。若是他們顧念著勞民傷財肯與我們商榷倒還好,只怕是蟄伏多年早就按捺不住了。到時,勢必又是一場惡戰,他們若想開戰便總要尋個借口,挑起事端。”

第65章 觀賓

謝詔低下身,揉開他緊皺的眉心,寬慰道:“但我們大周不是沒有人,不論如何,我都會守邊戶安寧,護著這大周的太平,護著你。”

郁祐心窩一熱,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他都是步步為營,步步驚心。就怕一招不慎,滿盤皆輸。他姓郁,所以他要守好大周的江山,要忍下一身的傷痛。從來沒有誰擋在他前頭,可如今,這人就在他跟前,眸色清明而堅毅。

“那你可要好好護著我,若是哪日.你反悔,不想同我在一處了,我便棄你而去,生生世世,永不相見。便是下了黃泉,我也絕不瞧你一眼。”

謝詔眸光微顫,莫名地心慌,他從郁祐的眼底望見了什麼東西,轉瞬即逝。

“不會,永遠不會。”他將郁祐摟緊懷里,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抱著他。

“我,我開玩笑罷了……怎麼嚇成這樣啊。”郁祐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

“以后不準說這種話了,”謝詔專注地看著他,仿佛要把眼前人的一肌一髓都刻入記憶,“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會一直在一處。

若是哪日我戰死疆場,你也不許再尋旁人。”

“若是我比你先死呢?”

謝詔盯著他的眼睛,云淡風輕,“我給你殉葬。”

“我不要你給我殉葬。”郁祐親他的眼睫,“我若是先一步下了黃泉,你記得每年上墳時給我帶一壺烈酒,幾支應時的野花便夠了。”

上輩子,在暗無天日的詔獄,他也曾想過,死后會由何人祭拜。他未成親,也無兒女,幾個兄弟比他還命薄,行清節還要等著他上香供燈。生前富貴皆是虛妄,死后落得個亂臣賊子的名聲,骨灰隨便往哪里一撒,估計連塊兒碑都撈不著。誰又會記得他呢?

也不知是誰先動的嘴,兩人分開的時候,皆是喘著氣,謝詔摟著他的腰,掌心滾燙。

“詔哥哥,你頂到我了。”郁祐壞笑,摸上他的小腹。

謝詔一把抓住他亂躥的手,吞了下喉結,“先把蓮子羹喝了,晚膳都沒怎麼用,一會兒該餓了。”

郁祐有時覺著,自己給自己找了個爹。他囫圇咽了兩口,就裝木作樣地去舔謝詔的唇。

“怎麼樣,甜不甜啊?”

“沒怎麼嘗出來,再嘗嘗。”謝詔托著他的腿和腰身,直接將人抱了起來,一面在郁祐嘴里嘗著那蓮子羹的味道,一面朝著床榻走去。

帷帳落下,掩住了一室春光。

遂,干。

云雨方歇,丑時將過。郁祐渾身汗津津的,風一吹又有些冷,抱著謝詔不撒手。只覺得謝將軍這骨肉勻亭,精壯悍利的身子摸著很是舒服。

謝詔摟著被里軟乎乎的身子,心化了大半。撫摸著郁祐細軟的烏發,眸色溫柔。

郁祐原本是困得不行,想兩眼一閉昏睡過去,可肚子卻很是不爭氣地叫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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