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你這是什麼意思。”
“大人莫急,我只是怕賊人不伏誅。”他轉過身,對著郁祐陰滲地笑了一下,“皇叔,同諸位大人說說吧。”
眾人都齊齊看向這位幾乎可以說的上是一步登天的豫親王殿下。
郁祐走至殿前,“諸位大人,今日本王在此是有些是要相告。事關我大周社稷,皇位承襲,不敢獨斷,故而請諸位萊做個見證。”
“南海匪患,是因北齊暗中作祟,諸位心中大約都有數。可這背后真正的推手,卻是在尹都城內。”
此話一出,如沸石入水,引來一陣嘩然。
郁暄的眼緊盯著郁祐,身旁的兩個影衛也慢慢探入懷中摸索著暗器。
“此人,便站在大殿之上。”
數十道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望向郁暄。
“皇叔,”他輕笑一聲,那張溫良恭敬的面具徹底被撕碎,“你是當真想叫豫親王府上百口人給你殉葬啊。”
郁祐眉目疏朗,卻是沒有懼意,接著道:“便是堂上的這位三殿下,早在多年前便與北齊有所勾結,私通奉州商賈,販賣人口,收斂巨財,養私兵,賄賂大臣。設計謀害儲君,企圖篡位。”
偌大的大殿鴉雀無聲,許久,只聽得郁暄鼓掌道:“皇叔真是慷慨陳詞,一片純然之心扶持太子殿下啊。只可惜太子他才是勾結敵國之人,現下已然逃竄而去,皇叔你棄明投暗,實在是太過愚笨。”
郁暄抬手,那兩個影衛就將利劍架在了郁祐脖頸上。
“豫親王包藏禍心,惑亂朝綱,按律當處以極刑。兩日后行刑。至于太子,叛國在前,謀害陛下在后,廢其儲君之位,即刻出兵緝拿。
”
他負手而立,站于皇座前,“諸位大人還不知道吧,陛下早已駕崩,只是這二人設計掩藏,為的就是銷毀陛下易儲遺詔。”
不知從哪兒來的司禮監太監,捧著詔諭上來,高聲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自朕登基以來,凡軍國重務,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緒應鴻續,夙夜兢兢。皇三子郁暄,品性端良,天意所屬,茲恪遵初詔,載稽典禮,俯順輿情,謹告天地,宗廟,社稷,授以冊寶,立為儲君,以重萬年之統,以繁四海之心。朕疾患固久,思一日萬機不可久曠,茲命其分理庶政,撫軍監國。百司所奏之事,皆啟決之。
布告天下,咸使聞知。”
又是一陣嘩然,若說方才還是震驚,此刻大臣們已是慌亂。
這明擺著便是一場政變啊。
還是林相往前站了一步,還算客氣地道:“三殿下,陛下的詔書可否借老臣一看?”
郁暄目光凌厲,仍帶了幾分笑,“林相這是信不過我,先皇遺詔豈能有假。”
“可這,這是在太過荒唐,眼下太子不知所蹤,三殿下你就帶著禁軍圍宮。拿著一道不知真假的詔書,便要我等聽命,是否太癡心妄想了些………”說話的是個耿直的文臣,神情激憤,就差指著郁暄的鼻子罵了。
下一刻他就被按在了地上,郁祐一個眼神,影衛便舉起了短劍。
這是要殺雞儆猴。
就在眾人以為,今日要血濺朝前時,一旁被判了極刑的豫親王大笑起來。幾乎是笑彎了腰。
“皇叔笑什麼?”郁暄湊上前,想從他的臉上看出端倪。
郁祐眉眼一彎,“本王笑你蠢。”
“看都不需看,便知這遺詔是假的。
”
郁暄瞇起了眼,似是好奇,“哦?”
“陛下活得好好的,哪來的遺詔?”
剎那間,郁暄眼中染上了些許瘋魔,方才勝券在握的得意之色還未褪去,“你說什麼?”
郁祐不理他,撇過頭去,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郁暄有些沉不住氣,拔了劍指在郁祐喉間,“我問你什麼意思。”
一記飛矢從殿后射來,在旁的兩個影衛竟是都沒截住。
縱橫沙場四十余年,叫北境聞風喪膽的南閻王謝老將軍的箭,又豈是誰都攔得住的。
郁暄哀嚎一聲,劍摔在地上,他來不及捂著手上傷處,便僵直在了原地。
不知從哪冒出的禁軍護著幾人出來。為首的謝老將軍手中還拿著弓,他身后是顫顫巍巍的周帝,以及在旁攙扶的郁璟和老太監。
“……不,不可能,”郁暄目眥欲裂,惡狠狠瞪向郁祐,“是你,你設局騙我。”
郁祐坦然,“是,是我設的計。陛下沒有駕崩,一直在殿內休養,是我故意屏退宮人,作出秘不發喪的假象。太子昨日便入了宮,同陛下一道躲在暗室里。謝老將軍也未曾開尹都,而是一直駐扎在城外荒郊。甚至于你派人燒掉的密詔,也是假的。”
郁暄往后踉蹌了幾步,倉皇地去撿地上的劍。
他帶來的那些人見狀也是驚愕萬分,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混賬。”周帝沉聲怒斥,已是用盡了力氣,他自知時日無多。所以當郁祐提出要謀這一盤棋時,他點頭了。若是再晚幾日,他真的撒手而去,這大周的江山又該迎來怎樣一場血雨腥風。
周帝咳血,殿內烏壓壓跪了一地。
“來人……將這大逆不道的東西,押入昭獄,咳咳……咳……”
“皇兄。”郁祐瞧著他的樣子,有些擔憂。
油盡燈枯,便該是如此了。
周帝緩了許久,才重新直起身子,“朕去后,由太子繼位,豫親王輔政……南北大營兵權,由謝氏承襲把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