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4章 生辰宴
“……”
“殿下莫惱,這是三弟的原話。他說這些日子與殿下朝夕相處,也生出了情誼。這生辰宴請殿下務必撥冗半日。一來是想謝過老太君的給的見面禮,二是有些話想要當面同殿下說清楚。”
情誼,什麼情誼?摸鳥的情誼嗎?
謝昀的笑里似懂非懂,欲蓋彌彰,瞧得郁祐膽顫心驚。生怕謝詔發瘋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不瞞殿下,我家小弟生性冷淡不喜交友,更莫說同人交心。他這頭一回開口,身為兄長自是不好拒絕。謝某雖不知他是怎麼惹惱了殿下,連句話都說不上,但是希望殿下能夠看在你我曾經喝過幾杯酒的情分,賞臉來謝府坐坐。”
話說到這份兒上了,郁祐再拒絕,那就是伸手打了笑臉人。兩人都下不來臺面。
“二公子哪里的話,本王與三公子一直是推心置腹、肝膽相照吶,何來惹惱一說呢。這生辰禮啊,早就備下了,明日本王一定親自交到三公子手中。”
“那最好不過了,謝昀在此先謝過殿下。”
“三公子客氣。”
謝昀剛跨豫王府的大門,郁祐的臉就跨了下來。對著院里的梨花樹又抓又撓,引得路過的幾個小侍婢紛紛側目。
“殿下,您若是真的不想去,就別去了吧。謝二公子不像是不講禮的人……”懷恩溫聲細語,替郁祐摘去落在肩上的花瓣。
“這怎麼行!”小德一嗓子,半個院都聽見了。被郁祐瞪了一眼,他訕訕道:“殿下,這都答應人家了,若是不去太失禮了。然且,您這躲得了一時,那往后中秋重陽,寒食元宵,新婚升遷,謝府送來的帖子,難不成都不收嗎?”
小德撇著嘴,時不時刮一眼旁邊的懷恩。
向來殿下發呆都是他一人守著的,今日卻平白多了個獻殷勤的。頂著謝小將軍的模樣,偏要裝一副溫順可憐的做派,勾引殿下。
“是懷恩不懂事多嘴了,殿下恕罪。”懷恩斂聲低頭。
郁祐抬頭瞧著滿樹的梨花,生出些春愁來。
“好了,本王知道了,”郁祐回頭看他低眉順眼的樣子,看看小德又看看懷恩似是無奈,“懷恩吶,你這毛病得改改,不要動不動就認錯。挺直了腰桿兒,本王不喜歡奴顏婢膝,你若想長久地待在本王身邊,需得再多幾分傲氣。縱使做錯了,氣焰上也不能矮人一等,豫王府賠錢可以,折了面子可不行。”
“是,殿下……懷恩,知道了。”他乖順地應下,等郁祐轉過身去,才敢肆意地窺視他的背影。
第二日,郁祐還是去了謝府,他到得比其他賓客都晚一些。下馬車時,只有謝昀和幾個小廝在門前候著。
“拜見豫王殿下。”
郁祐托起他的禮,從小德手中接過楠木盒子,遞到謝昀手中,“今日二公子是壽星,無需拘禮。本王挑了一柄玉如意,愿二公子事事稱心。”
“謝殿下,”謝昀接過賀禮,笑容明朗了不少,“殿下能來,便是謝某之幸了。宴席已開,殿下快入座吧。”
郁祐被安排在獨席,帳紗半掩,既能看到臺上的歌舞,又不吵鬧,從下邊望不見此處在作什麼。
倒是有心了。
自他去大理寺上任以來,逢人總要被扯著寒暄幾句,有巴結討好的也有試探想看笑話的,很是煩人。
小德扶著他落了坐,沒站多久便開始東張西望。
“在找什麼?”郁祐抿了口酒,挑眉看他。
“那個……殿下,我……”
郁祐順著他的眼神瞧去,是遠處的幾個小婢女再斟酒。
終究是兒大不中留啊,豫王殿下如是想道,轉而揮了揮手。
“謝殿下!”小德一溜煙兒地跑了。
懷恩上前,跪坐在郁祐身旁,給他斟酒布菜,“殿下。”
郁祐接過酒樽嘗了一口,輕輕地擰起了眉,“這酒……”
“殿下,可是這酒有問題?”
“倒也不是,”郁祐放下了酒樽,“只是本王喝不慣米酒。”
豫王殿下的酒量是常年混跡勾欄酒肆練出來的,尋常的酒徒,還喝不過他。只有這米酒例外,略嘗幾杯,就生了醉意。
“那小人給殿下去換壺酒。”
“不用,咱們就在這坐上小半個時辰,然后就打道回府。”
“是,殿下。”
郁祐看著外頭的人來人往,并沒有發現謝詔的身影,于是暗暗松了口氣。可他并沒能太平多久,一個粗糲的聲音響起,“豫王殿下。”
來人生了張氣虛血虧的臉,眼下淤青像是十天半個月未曾睡過瞧著二十六七的年紀,眼睛卻是渾濁,藏著些淫光。
他挑起郁祐的紗帳,絲毫沒有敬意地行了禮。
“原來是尚書公子啊。”郁祐輕蔑地回了他一句。
這家伙同他是舊仇,前年在坊間聽戲時,這廝仗著自己是劉尚書的幼子,光天化日就強拉著人家清倌兒陪酒,手叫不規矩,還要將人擄回府去。
正巧那清倌兒與郁祐還說過幾回話,便哭求著他救命。
豫王殿下也不客氣,仗著自己臭名在外,索性將這下流貨色打了一頓。等尚書府派人來問罪時,他才曉得這家伙的孽根壞了。在榻上躺了一月有余,之后便不舉了。
當時郁祐只覺得快活,想來是這小子作惡多了,遭了天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