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祐勉強笑了下。
老太君不置可否,虛嘆了聲,“怎麼沒同景安一塊兒來啊,他人呢?”
大概是被揪去上藥了吧,捫心自問,他那一腳力道確實不小。萬一真給他踢壞了怎麼辦啊。郁祐心里頭更煩了。
“祖母,他腳上有傷,方才又跌了一跤,就不來湊熱鬧了。”
“噥,那你怎麼沒去照顧他啊?”
“舅舅去了,想是已然安置好了。”
老太君神色微緩,語重心長道:“祐兒,這鬧別扭可不好啊。你們既在一處,便要相互體諒,景安是個好孩子,你也是個好孩子,萬不該為了些可有可無的細枝末節傷了心。這人吶,也像樹上的花兒一樣,過了時候就謝了。花兒來年能再開,這人錯過了可就回不來了。”
第40章 夜會淫賊
郁祐想說,他同謝詔真的什麼都沒有。但對上祖母慈愛純然的眼神,又只能點了點頭,“祖母放心,孫兒有分寸。”
一場戲下來,郁祐什麼也沒聽著。楊嚴告訴他,謝詔跌得有些厲害,先回府里了。郁祐也沒說什麼,拜別一眾長輩,回了州牧府。
“殿下,你臉色怎麼這般差啊,是不是在擔心謝小將軍?也是,方才他走時一臉的苦相,瞧著怪可憐的……”車廂里,小德坐在他身旁都不敢大聲說話,但還謹記著謝詔的吩咐。無時無刻不在旁敲側擊。
畢竟人家小將軍說了,什麼時候殿下入了謝家的門,小桃紅才能到豫王府來。
郁祐抬頭,原本游離的眼神機敏起來,“本王若是臉色差也是被你氣的。”
“殿下這話從何說起啊,小德這兩日可乖了,沒有給殿下惹禍啊。
”
郁祐冷哼一聲,“午膳后你嚷嚷著困,要睡會兒,實際上去東廂通風報信了吧。好叫謝詔在假山后攔本王。”
小德霎時沒了笑意,垂下了頭,不敢同他對視。此形此狀,算是供認不諱。
“殿下小德錯了。”
“本王上回說過了,你若再犯決不輕饒。一會兒回去給許大人家灑掃馬廄,每日兩回,直至回尹都。”
小德還想求饒,期期艾艾地喊了聲,“殿下……”
“怎麼,不愿意是嗎?那好,你既然不愿意在本王身邊伺候,回尹都拿了賣身契去。出門過了街左拐,謝府指不定等著你呢。”
平日里他闖些什麼禍事,郁祐最多假模假樣地斥責幾句。卻從未說過要趕他走,此番是真的有些生氣了。
“我錯了殿下,小德不敢了。殿下可千萬別不要我,我回去就掃,一日掃三回,殿下不要生氣了。”
郁祐嘆了口氣,其實已經心軟了。但還是兇著臉,想給他一個教訓。謝詔一時糊涂,死纏爛打,他可不能自亂陣腳。
“知錯就得改,沒有下回了。”
“是,殿下。”
郁祐回到州牧府,沒來得及歇上一歇息,就被碰上了大牢回來的太子和許大人。
“全都招供了?”他蹙起眉,有些意外。
“是,從去年十月開始,事無巨細,都交代了。連大刑都沒用上。”許大人答道。
“那背后主謀呢?”
“這,殿下,那冷清秋未曾說起啊。他的供詞中主犯便是他一人,說是為了斂財,將男童誘拐至冷府湖下密室,由那兩個專同奇巧之術的男子將其裝扮成黑角羊。是將羊皮活剝下,內填棉絮稻草等物,套在人身上。再將那些假羊混入真羊中去,以冷家貨船運往北齊。
按品相販賣,十金到百金不等。”
郁璟在旁憤然了一句,“真是畜生不如,干出此等腌臜下賤的事來。小皇叔,你還在等什麼,將人押回京,送進刑獄司,酷刑三月,再問斬不就結案了嗎?”
“……本王要問他幾句話。”
“那下官明日陪殿下走一趟?”
“不,”郁祐看了眼沒心沒肺的郁璟,“本王即刻便要問話,太子同本王一道吧。”
審了一早上,養尊處優的太子殿下腰酸腿軟,在牢里罵得口都干了,本想推脫,瞧見郁祐不容有他眼神只得陪笑道:“自然,侄兒再陪皇叔審他一審便是了。”
今時不同往日,州府大牢難得押了這麼位罪及滿門抄斬,乃至株連九族的罪人。里三層外三層地戒備著,森嚴異常,生怕有人劫獄。
原先那間關押過采花大盜的牢房也騰出來給了這位冷公子,手腳都上了銬,連脖子也栓著鏈子。
郁祐在牢房前停下,等那滿身鋃鐺的人轉過身來。冷清秋臉上的“畫皮”入獄之日便被扒了下來,此可他頂著半張丑陋至極的臉,如同從烈火中爬出的鬼魅,于幽暗處歪頭瞧著郁祐。
“好久不見啊,豫王殿下。”
“冷公子還肯同本王打招呼,看來在這大牢里安置得不錯。不妨事,到了尹都的刑獄司,冷公子這點圓滑的本事也就沒了用處。”
冷清秋陰沉地笑了下,“殿下,這罪我都盡數招供了。人生如棋,落子無悔,一招不慎,滿盤皆輸。成王敗寇,我都認,不論是否用刑,那該寫的供詞都在紙上了。殿下今日來,縱是嚴刑逼供,也問不出什麼的。冷某勸殿下莫要白費力氣。
”
郁祐冷淡道:“你在此處,不是因為輸給了本王,而是因為你罪孽太深。”
“冷清秋,本王最后再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指認幕后主使,便能被判為從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