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便言說麼?”
“待尋到切實的罪證吧。”不然你怕是不會相信。
陳袖走了沒多久,郁祐便覺時間難熬起來。不知道里面有些什麼樣的機關陷阱,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此番本就是孤注一擲。
郁祐本想打個瞌睡,好熬過這漫漫時光,可身上愈來愈冷,到了后頭,那水面就像要結冰似的。
他渾身哆嗦,牙齒也開始打架,便縮成一團看向不遠處的人。
“應是入夜了。”
密室位于湖底,此處又與湖水相通,不冷才怪。
“啊……那我們會不會……凍死在這兒啊。回頭陳袖就是出來了,還得給我們……收,收尸體。”郁祐感覺吞進肚里的氣都是涼的,快要將他的五臟六腑都給凍上了。
凍得厲害了,他又迷迷糊糊起來。
“殿下?殿下。”
“啊?”郁祐面前睜開眼,謝詔已經走到了身前,“我……好像有些困。”
謝詔心中一顫,迅速脫下了外裳裹住了郁祐。搓熱了掌心,去捂他的臉。“殿下,睡不得,再忍忍。”
郁祐聽他的話,奮力睜了眼,看看他身上單薄樣子,又看看蓋在自己身上,無奈道:“你都脫給了我了,不怕凍死啊……”
謝詔不語,還在給他捂手。
郁祐呵了口白氣,僵硬地把他往身邊拽。兩個人靠坐在了一起,郁祐將遮蓋的衣裳分了他一半。
“都快凍成冰渣子了,就不講那些個虛禮了。”
此實危急存亡之時,擠一擠也無傷大雅。
郁祐是真被凍壞了,所以但他察覺到身旁的溫熱時本能地往上貼。
謝詔身子一僵,慢慢地,抱住了懷中的人。
比他想象中要更單薄,也更柔軟。
郁祐的胸膛貼在他腰腹上,隔著衣衫,透過骨肉,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敲在謝詔的靈臺上。
郁祐睡熟了,整個人都貼在他身上,小孩兒似的往他懷里鉆。
他不敢動,只能低頭打量懷里的人。不管任誰看,都得承認郁祐生得很好,眉眼間寸寸都像是細細描摹過的。粲然一笑,少年足風流。酣睡的時候,又乖順溫軟地如同貓兒。
自古斷袖分桃的,都是奸佞之臣。謝氏百年清流,從未出過龍陽君。
他這麼想著,手指卻摩挲上了郁祐綿軟的唇。
可年難留,時易損,韶光不待人。他日的眼前人,未必是心上人。
第35章 渡氣
謝詔一點點湊近,兩人的氣息越貼越近,在他快要碰上時,鞋底傳來濕意。猛然回頭,那四方口中的湖水竟然溢了出來,迅速地浸滿了地面,大有上漲的勢頭。
糟了。
湖水漫到了郁祐的屁股下,睡得正香的豫王殿下胯下一涼,倏爾睜了眼,發現在自己還被謝詔摟在懷里。再一看那快要浸沒腳踝的水,一顆心被丟進了湖里,涼得徹底。他是被謝詔一把拽起來的。
“陳袖他,是不是……”
“或許人已經救出來了,只是機關也動了。”
謝詔難得對郁祐寬慰道:“別慌”。
如果說方才的湖水還能叫漫延,那麼現下這奔涌而出架勢只能用漫灌來形容了。小小的四方口,好像隨時都會被沖破。
用不著半炷香,整間密室都會被填滿,連只老鼠都活不下去。
唯一的生路便是順著那四方口游出去,可看這架勢連靠近都難。
郁祐看向謝詔,他的驚慌沒有表現在臉上,只能從那緊閉的唇線瞧出幾分端倪。
“咱們還得出去嗎?”
“……試一試。”
其實郁祐心里明白這不大可能這機關本就是為了困死闖入者,又怎麼可能叫他們輕易地回去。
“要不你先出去吧?我在這兒憋一會兒,你出去了再帶人來救我。”
以謝詔的身手,說不定還能出去。帶著他這麼個拖油瓶,怕是難。
“等水填滿了出去會容易些,屆時千萬抓住我的腰身。”謝詔根本沒理會他的提議,拔出了藏在靴里的短刀,因為方才涌入的湖水中裹挾了不少黑影,像是嗅到了血腥味兒,朝著他們撲來。
謝詔把郁祐往后一擋,短刀凌空,利落地將兩尾食人魚劈開了。
“……”郁祐倒吸了一口涼氣,貼著墻,睜大眼睛注視著水里的黑影,忽然大喊一聲:“小心腳下。”
謝詔擰眉,痛苦在他臉上轉瞬即逝,緊接著匕首刺入水中,血在水中暈開。
過了這麼許久,又泡了水,他們身上的藥粉氣味早就散去。加之受了上,那些食人魚聞見氣味便像是瘋了一般。
“藥粉,快。”
其實不待他說,郁祐救哆哆嗦嗦翻出了拿一小包的藥粉。雖然不大夠,但兩個人分一分抹在要害處,至少能多活一會兒。
“在這兒。”
謝詔一把奪過,將藥粉悉數倒入手中。正當郁祐愕然地想著“這斯是要獨吞,也太不仗義了”的時候,謝詔先是扯住了他的手腕,然后把藥粉全抹在了他身上。
“……你瘋啦!”郁祐明白過來,心中憤然蓋過驚訝。謝詔這一副“我不要命了,護著你”的架勢,讓他惶然無措。他可賠不起這謝三公子的性命。
湖水已經漫過了胸口,郁祐被沖得站不穩腳,在水中晃蕩。
謝詔一面拉著他,一面要對付水里的食人魚,很是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