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的皮膚,粗糙得像是刀槍不入。再不濟也是挺拔利落,身強體壯的。他自己也練就了一身的鐵骨,旁人眼中金玉做的好皮囊下,早就被大大小小的傷口占滿了。就是往手臂上劃一刀,也不會覺得有多疼。
可郁祐不一樣,他看起來很不一樣。皮肉嫩得像女子,磕碰不得,風一吹就能害了病。力道稍稍重些他能淚汪汪地瞪著你半天。
謝小將軍翻來覆去地想不明白,在畫舫上,明明可以找旁人替他紓解。可一想到有人會對著未著寸縷的郁祐行那等隱晦之事,他就憋悶得厲害。不管是男是女,都看不得。
就這麼折騰到了夜半,謝詔才算安定下來。可等他睡沉了,郁祐還要來招他。
夢里的郁祐比白日里的更放蕩,他坐在謝詔的腰上,穿著那件紅紗,似有若無地蹭著他。聲音軟得能掐出春水來。
“抱抱我啊。”
“詔哥哥,抱抱我……好不好?”
“詔哥哥……”
等謝詔驚醒的時候,寢衣已經濕了,落到腰際的錦被中,有異物凸起。他喘了兩口粗氣,扶額起身,脖頸發紅,喉間發干。
是抱了,還是沒抱?
謝詔記不得了,他驚慌得來不及記住。
天色破曉,謝小將軍沐了浴,換了褻褲。面色陰晴不定,變了又變。
而這邊的豫王殿下也不好受。郁祐做了個噩夢,他夢見謝詔按著他,硬是要扒他的褲子,還摸要摸他的老二。醒來才發現,噩夢是真的。
“殿下!怎麼樣啊,可有哪處不舒服?”小德擰了塊濕帕子給他擦汗。
郁祐接過,撫膺順氣,想到夢中的場景,不禁悲從中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殿下,謝……大夫囑咐了您用完早膳,還要服一副湯藥,養養身子。”
郁祐扭了扭脖子,確實感覺身子有些發虛。
也是,能不虛嘛。他昨日以為自己要死在榻上了。
“那個采花賊呢,抓回來了嗎?”
“殿下放心,人在州府大牢關著呢,就等您去提審。”
“嗯,快去弄些吃食吧。再給州牧傳個話,說本王半個時辰后就去提審。”郁祐正套著衣服能,忽然摸到了一件不屬于自己的靛青袍子。
小德試探道:“殿下,那要不要通報謝小將軍一聲。”
“……”郁祐把那件袍子扔到了床下,“不用,本王一個人去。”
州府大牢并不寬敞,牢房也少,跟尹都的刑獄司比起來簡直小巫見大巫。也難為他們派了數百民兵卒,里外把手,真真是圍得水泄不通。
州牧迎著郁祐一路走到大牢最深處,模樣妖冶的男子身長而立,手腳都上了鐐銬,卻也見憂怖,男女莫辨的臉上半分愁色也不曾有。看到郁祐,還朝著他妖孽地笑了笑。
“殿下,此人已經查實,是柳州出逃的采花大盜,案底在此,請殿下過目。”
郁祐接過,翻看了一會兒,對著州牧道:“可否請大人先出去,本王想單獨審問他幾句話。”
“這……殿下,此賊人窮兇極惡,萬一對殿下不利……”
“萬一他敢對本王不利,”郁祐轉過身盯著牢房里的人,“割了他的東西喂狗。”
州牧只得行禮退下。
“豫王殿下,藥勁兒才過,就難耐寂寞,要來尋我了麼?”里頭的人朝他眨眨眼。
郁祐沉住氣,低著聲兒道:“你要是著急去投胎就繼續在這兒耍嘴皮子,本王心善不喜歡見血,旁人就不一定了。
所以你最好老老實實,問什麼答什麼。明白嘛,陳、繡、繡!”他故意將那最后三個字念得格外重。
風雨不動的采花賊這才有了惶急之色,憋了半天憤憤道:“我叫陳袖……那名字不作數!”
十三歲就混跡江湖,采花無數的大淫賊,出生時卻險些夭折。路過村口的游方道士,同他娘說要取個女娃娃的名字,好混淆天數。沒有讀過日書的農婦想了幾夜,給兒子選了個“繡”字,又取了疊字,念起來順口。
郁祐使起壞來,“哦,是麼,可你戶籍上寫的就是陳繡繡。”他中氣十足,聲音傳得老遠。
“……殿下要問什麼?”陳袖這十多年來頭一回紅了臉。
“早這樣不就好了嘛,繡繡。”郁祐坐上了獄卒給他端過來的小板凳,“說說吧,你為什麼要奸.淫男子。”
“自然是喜歡了。”他漫不經心地說著,眼神很是放肆地打量著郁祐。
“你是牲口嗎?奉州小倌館那麼多,你是有多缺德,禍害好人家的孩子。”
“豫王殿下,你這話可就說錯了。我與那些小公子可都是兩情相悅的,”他挑眉道,“他們對云裳姑娘可都喜歡得緊吶,口口聲聲說著愛慕,怎麼上了床,反倒要怪我呢?”
郁祐想往他臉上啐兩口。
“當然了,殿下你是個例外。我是真心喜歡殿下你……”
郁祐脫下靴子,使出吃奶的勁兒,朝著他的臉丟去。一聲悶響,采花賊妖媚的臉蛋兒上多了個鞋印子。
“……小人知錯了。”
“你會易容之術,是不是?”
“是,小人跟著師傅學了數載,除了喬裝易容還會縮骨易聲。”
“你倒是厲害。”
“這都不算什麼,小人還有幾位師兄才稱得上是學藝精湛,能裝成豬羊牛馬等家畜,一般人根本瞧不出破綻。
師傅他老人家更不必說,曾有個不長眼的小子出言不遜,惹惱了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