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子衿》第19章

”小德也尋了過來,看到郁祐虛弱的樣子著急地躥上車。“殿下,你額頭好燙,定然是害病了。”

郁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是很燙。大概是昨晚凍著了。

謝詔想背他回房,被小德攔住了,“用不著你假好心。”他說著就要去搶郁祐的手,沒搶過。

郁祐趴在謝詔背上昏昏欲睡,他現在沒力氣計較這家伙趕他出房的仇。睜眼皮都覺著累。

隨行的御醫給問了診,說是普通風寒但要休養幾日,又取了些備用的藥材交給小德吩咐他每日熬煮。

謝詔站在床邊,一聲不吭看著面頰酡紅的郁祐。他本意并非如此。

這個人平日里吊兒郎當,牙尖嘴利的,此時生了病卻只能軟弱無力地躺著,顯出幾分瘦弱來。瞧著很是可憐。

第14章 桑露

病來如山倒,郁祐燒了整整一夜,難受得要命。好不容易退了燒,又犯起咳嗽來。去奉州的行程甚遠,不能再耽誤下去,可郁祐的身子也禁不起折騰。權衡之下,太子留下了一些人馬在此照看,其余人等繼續趕路。

謝詔是主動請纓留下來護衛豫王的,照理說他更應該隨行太子,但一想到郁祐虛弱地躺在榻上的樣子,他心頭就漾起一陣說不出的感覺。

房中不時傳來咳嗽聲。郁祐揪著被子,只覺喉間發癢,喘不上氣來,咳得睡不著覺。他聽見推門聲,想來是小德。便張了張口,聲音微弱地道:“……水。”

很快放涼的茶水遞到了他嘴邊,郁祐睜眼,見是謝詔,立刻拉下臉來。拿了水灌下,喘了一會兒才道:“謝小將軍怎麼還沒走,是怕本王好得太快嗎?”

謝詔不理會他的挑釁,只是接過空杯,問他:“還要嗎?”

郁祐以為自己燒糊涂了,這話是從謝詔嘴里說出來的麼?他瞇起眼,用昏沉的腦袋思量了一會兒,猜到了原因。

“你不會是擔心本王回去向皇兄告狀吧?呵,本王可沒那個閑工夫,謝小將軍也不必如此委屈自己,端茶送水實在不像是你的作為。”

謝詔不語,似是默認。郁祐心火更甚,咳了兩聲,不客氣地指著門:“謝小將軍可以出去了,本王要靜養。”

他翻過身,背對著人,渾身都寫滿了拒絕。

謝詔頓了頓,又給他倒了杯水放在榻邊,就出去了。

到了夜里,郁祐咳嗽得睡不著覺。只能靠在小德身上,有氣無力地撫著胸口。

“殿下,大夫說近來風沙大,能這咳嗽才更厲害了些。再灌兩副湯藥就能好些了,再忍忍啊,忍忍就好了。”

“咳咳咳……咳咳,再忍,本王還沒到奉州呢,就咳咳咳……咳咳,咳死了。”

“有沒有什麼東西,能……咳咳,緩緩。”

小德也心疼,卻只能替他撫背順氣干著急,“劉大夫說用些桑葉露,或許能止一止,得去藥鋪買。但從此處去最近的城鎮,來回的話騎馬也要大半日。現下夜已深了,只能趕著明日天亮去。您要是實在難受,就,就掐小的吧。”

郁祐推開他伸過來的手,“本王掐你……能頂個什麼用。”

他又灌了兩口水,稍稍平靜了些,想到害自己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胸口又是一股濁氣。“那家伙呢,在做什麼?”

“啊,謝小將軍大概是未時出的門,到現在還未回來。也不曾吩咐說去做什麼了。怕打擾殿下歇息便沒有上報。”

郁祐“哼”了一聲,想著謝詔定然是去追前頭的大隊了。

冷血無情的家伙,剛撕破了臉,就趕著跑路了。

過了丑時,睡意壓過了咳嗽,郁祐迷迷糊糊入了夢。小德早就撐不住了,趴在桌上打起了鼾。

屋外一陣寒風卷過,從窗欞的縫隙中吹入,榻上的人被凍得蜷縮起身子。不過很快,窗子就被關得嚴嚴實實。

謝詔回頭見人睡得安穩,稍稍松了口氣,走到了榻邊。郁祐睡得并不安穩,輕咳了兩聲,皺著眉,賭氣似的揪著被子不放。他莫名就想到了舅公家的族弟,今年才三歲,有一回害了風寒,也是這麼捏著被子不撒手,睡著了還可憐兮兮地喊娘親。

謝詔從懷中掏出瓷瓶,與他寒津津的外衣不同,體溫將瓶子烘得暖暖的。

他趕到城中時,天已經黑了,走了三家藥鋪都是大門緊閉,敲了許久的門也沒有人答應。無奈之下,謝詔翻了墻,后院的人聽見動靜以為是遭了賊,被嚇得夠嗆。聽到他是要買治咳嗽的桑露,藥鋪老板先是吃驚,看他神色惶急而后了然地安慰他:“小郎君這是給媳婦兒抓藥吧,從前也有個愣頭小子半夜來敲門,說是內人咳嗽不止,著急忙慌地跑來抓藥。不過小郎君你這性情忒急了些,莫慌莫慌啊,我這鋪子里的桑露是城中最好的。尋常咳嗽用上一瓶,準就好了。”

謝詔來不及爭辯,多付了些銀錢,匆匆地上了馬。

在寒夜中奔波了許久,現下卻犯了愁。他本想叫醒小德,讓他給自己的主子喂藥。可這樣一來必然會驚動郁祐。

于是乎,思忖再三,謝詔蹲下身,輕輕抬起了郁祐的腦袋,把瓶中的桑露一點點灌入他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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