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翼輕笑著問道:“我還以為你會跟著槍姐走一趟去送送妹妹?”
池一鳴聞言輕搖了搖頭。
“槍姐那邊我放心。而且除了你的事,我也另外有一件事需要找你說。”
聞翼表示他并不急,所以可以讓池一鳴先把他要說的事情談完。不過池一鳴是個犟脾氣,只說按先來后到的規矩也是該聞翼先說,兩邊都說服不了彼此,聞翼最后輕嘆了口氣轉身道:“那…跟我來吧。”
拄拐的人走得并不快,所以哪怕池一鳴的步伐因出神而變得很慢,也一樣跟得上對方。
乘坐室內直梯到達了三樓,池一鳴抬頭看眼才發現直梯是上行的。他原以為聞翼是要去換一身衣服,自己甚至已經轉向臥室的方向了,此時,卻聽聞翼說了一句:“這邊。”
聞翼指的方向與臥室遙遙相對,是占據了三樓一半面積的神秘房間。
池一鳴沒想到聞翼帶他來的地方竟然會是‘黑屋’。
那沉重的鐵門上的機器驗證了聞翼的指紋以及大門密碼,最后鎖扣才咔得一聲轉動了下。
池一鳴搶在聞翼拉門前主動過去,拉開了那扇看起來就十分沉重的鐵門。
此時門雖然拉開,但屋內沒有一絲光亮,甚至沒有一絲自然光透進來。池一鳴已經隱約明白這間屋子為什麼叫黑屋了,大概率這里面是完全封死的,可能一扇窗戶都沒有。
他已經有很不好的預感了。
聞翼現在池一鳴身后,伸手進去在墻邊摸了下。
剎那間,刺眼的白光晃了池一鳴的眼。
在短暫幾秒適應之后,池一鳴提步先走了進去,聞翼在他后面進來的,還順手帶上了那扇沉重的金屬門。
明明是占據了三樓一半的空間,可黑屋給池一鳴的感覺只有逼仄與窒息。并不是現實意義上的喘不過氣,而是心理層面上的壓抑。
從地面到墻面再到天花板,都是清一色的黑,甚至頭頂每隔半米設置的通風口也都涂成了相同的漆色。
偌大的空間內沒有一絲溫情的氣息,有的只是陳列著物品的鐵架子,以及一眼仿佛望不到盡頭的‘黑’。沒有窗戶、更沒有陽光,只剩下頭頂刺眼的白熾燈在提供光亮。壓抑程度與之前臥室相連的那間小隔間不相上下。
“黑屋…究竟是什麼地方?你在這兒住過?”
這樣的房間,池一鳴不懂房子的主人設置它的用意,他也清楚這間房子是聞翼從聞鼎天手里繼承來的。
聞翼搖了搖頭,并沒有多解釋,而是抬手指了指正對面的墻。
池一鳴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這才注意到了那些照片。似乎是看到了什麼,他大步沖過去,托起下面一排的幾張照片仔細看。
照片是舊照片,照片上的人也都是當初年輕的模樣,其中就包括了他的養父池鵬。
和后來收養他們時不修邊幅的頹廢形象截然不同,照片里的池鵬意氣風發,出現在每張照片里的他都是笑著的,那笑容也很感染人。
池一鳴也注意到了中間那張十三人的合照,年輕時的聞翼也赫然在列,就站在最中間的位置,被笑容燦爛的池鵬攬著。
拍照的時候,池鵬敞開的領口恰好露出了一枚被黑繩串著的黃銅吊墜,只不過那時吊墜還是扁平的片狀,上面隱約刻了什麼圖案,只不過照片上太小了看不清楚。
池一鳴將藏在衣服里的吊墜拽出來握在掌心,隨即轉身面對聞翼。
“聞翼,我想拿走這張照片。”
聞翼點頭同意,池一鳴便轉身將那張照片解下來,輕輕擦拭掉表面的灰塵,然后珍而重之將照片放進來外套的口袋里。
“那現在…你能告訴我帶我來這里的用意了麼?”
聞翼卻搖了搖頭道:“沒有你想得那麼復雜,我只是覺得我們之間不該有秘密。這間屋子里放的都是聞鼎天的‘戰利品’,其實最開始前代家主建的時候還不是這樣,是后來被聞鼎天改成了這幅鬼模樣的。同時,這里也承載了我的過去。”
聞翼的舉動相當于坦白自己的一切。
池一鳴沒有順著他的話說,而是將心里話全都挑明。
“聞翼,我問你。如果不是陳北私下通知我,你是不是根本不打算坦白,就準備安排好一切后,自以為是赴死?”
“是。”
在聞翼給了肯定的答復之后,池一鳴沉默了一會兒。他盯著男人的眼睛,內心在思考對方種種安排的真正用意。
今天他的出現對聞翼來說是個意外,而聞翼將黑屋埋藏的一切展露在他面前,同樣也出乎了他的意料。
“我還能相信你麼?”
“為什麼這麼問?”
池一鳴深呼吸了一口氣后道:“生與死這樣大決定,你在一天內…甚至可以說是在半個小時內就改變了想法。你這種走一步看三步的人,會那麼草率?當然,如果是我對你的了解還不夠深,那我承認。”
聞翼有些無奈地笑了。
下一秒,他丟開了支撐的拐杖,張開雙臂倒向池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