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言堂退還了保證金,畢竟新政策限制的只有重要文物,一些普通古董仍然可以賣給中國人,他們沒必要跟身為重要客戶的姬文川過不去。
兩周后,高山健的態度終于軟化,同意將乾隆玉璽無償還給中國政府。
當然,“無償”的背后是多方的努力,各地政府同意一定程度上減免高山堂的稅收,媒體也大肆報道這一“善舉”,給高山堂賺足了好感。
與此同時,國外好幾場中國文物的拍賣突然取消,顯然是受到了此次事件影響。
乾隆玉璽成功回國、拍賣中國文物的風氣得到遏制,其實歸根結底還是和百年前相比,國家真正強大了起來。
否則一個新政策公布,國人自己可能就不相信自家政府,外國人也更不可能當回事。
而現在中國在國際上有了話語權,也不會再像曾經那樣備受屈辱。
和國外的輿論環境不同,國內社會都默認就是姬文川和政府聯手帶回了乾隆玉璽。
雖然喬清許覺得有些好笑,但事實是姬文川還真坐實了“民族英雄”這個名頭。
雅頌博物館里每天都門庭若市,不少人前來打卡。
姬文川索性舉辦了一場珍貴文物展覽,就連雅頌寶庫里的那套戰國編鐘都搬到了博物館里。
開展第一天安排在閉館日,不對公眾開放,只有少數受邀人士能前來參觀。
展廳的布置仍然很昏暗,燈光都聚焦在各個展柜上。但若是把照明全部打開,就能發現在展廳里走動的全是文物圈里有頭有臉的人物。
喬清許游刃有余地跟會議上見過的大領導攀談,沒注意到陳秘走到姬文川身邊,小聲說道:“人來了。”
姬文川說了一聲“失陪”,接著來到展廳入口,見到了那個拘謹的身影。
“你還真來了。”姬文川不疾不徐地走到了那人面前。
“不然呢?”楊彥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里的不安,“你叫我來,我敢不來嗎?”
在收到姬文川的邀請函時,楊彥不是沒想過逃避。
但一想姬文川隨時都能找上他,他還不如堂堂正正地應邀,這樣至少不會顯得太遜。
“聽說你最近還升職了。”姬文川說,“工作做得不錯。”
楊彥握了握拳,語氣里滿是刺:“你不會專門等到我升職來搞我吧?你什麼樣的身份地位,來針對我這個平頭百姓是不是太小心眼了?”
“別緊張。”姬文川淡淡道,“你覺得我要是針對你,你還能有容身之所嗎?”
楊彥的肩膀略微放松了一些,狐疑地看著姬文川問:“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聽喬喬說,你對我有些偏見。”說這話時,姬文川看向了喬清許的方向,但環境昏暗看不太清,只能看到在展柜里熠熠生輝的羊形香爐。
“你想讓我道歉?”楊彥皺眉問。
“不。”姬文川收回了視線,“我想糾正你的偏見。”
話說到這份上,楊彥也明白過來,姬文川并沒有打算拿他怎樣。
他放下心來,說話也不再小心翼翼:“我還是不覺得你們般配。”
“是嗎?”姬文川來了興趣,“為什麼?”
“你們的差距太大了,你現在只是感到新鮮,等你們相處久了,你就會發現你們的價值觀根本不合。”
姬文川向下撇了撇嘴角,沒想到楊彥關于價值觀這點還說得挺準:“有道理。
”
“你了解他的成長環境嗎?他跟你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楊彥繼續道,“他現在不過是被紙醉金迷的生活迷了眼,總有一天他會意識到他根本不屬于這個世界。”
姬文川點了點頭,總算明白為什麼喬清許會說楊彥偏執。
他始終不愿意承認喬清許已經甩下他,邁上了更高的臺階,也不愿意相信喬清許沒選擇他,找到了更合適的人。
其實還是一種鴕鳥心理,不愿直面自己的無能,一定要找各種各樣的借口來讓自己自洽。
因為人一旦不自洽就會陷入自我懷疑,也算是一種保護機制,凡事從外界找原因,而從不反省自身。
“你說我對他是新鮮感,”姬文川挑了個容易著手的點,“我們在一起也快一年了,你覺得光是新鮮感能保持這麼久嗎?”
楊彥沒正面回答:“夫妻還有七年止癢,一年又算什麼?”
“明白了。”姬文川順著楊彥的話說,“你是說我們的新鮮感還能保持六年。”
“我……”楊彥被噎了一下,很快冷靜下來說,“你如果就是想讓我認同你們般配,我覺得你還是別白費力氣了。”
“嗯,我倒沒想這樣。”姬文川怎麼可能需要楊彥認同?
是時另一邊的喬清許靠近了汝瓷的展柜,燈光灑在他的頭頂,讓他整個人清晰了起來。
他應是在向旁人介紹汝瓷回國的經歷,侃侃而談的樣子完全讓人移不開眼。
“看到他了嗎?”姬文川朝著喬清許的方向揚了揚下巴。
楊彥跟著看了過去,自然看到了閃閃發光的喬清許,和展柜里的羊形香爐。
“你是想說他幫你買回了汝瓷?”楊彥皺了皺眉,面露不屑,“運氣好罷了,剛好遇到了地震,不然他怎麼可能弄清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