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舒了一口氣,端起茶杯,不緊不慢地說:“挺開心的,白宿很會找地方。”
“是吧,看你們照片就很開心。”六伯爺說,“要是文川再欺負你,我就再贊助你去日本。”
“六伯爺。”姬文川啪地放下茶杯,滿臉都寫著不悅二字,“不要教壞他。”
喬清許有些想笑,抿了抿嘴唇:“謝謝六伯爺。”
六伯爺假裝沒聽到姬文川的抗議,繼續道:“說吧,今天來找我什麼事?”
姬文川暫且收斂起臉上的不悅,說起了正事:“日本那邊要拍賣乾隆的玉璽。”
他簡單說了說討論會的內容,六伯爺一邊喝茶一邊聽,末了放下茶杯問:“你們想阻止這場拍賣會?”
“是。”姬文川說,“先阻止,然后再想辦法讓他還回來。”
“他這樣做確實夠陰險,我們要是不拍,他賣給外國人,丟我們的臉;我們要是拍了,白給他送錢,也是我們的損失。”六伯爺皺起了眉頭,“白家跟這個高山健交情怎麼樣?”
“一般般。”姬文川道,“高山健不是親中派,白家不太能說得上話。”
六伯爺思忖片刻,看向喬清許問:“小喬,你說怎麼樣才能阻止一場拍賣會?”
喬清許是拍賣師,也是三人之中最了解拍賣會的。以他的經驗,想要阻止拍賣會舉行不太可能——畢竟對方在日本,但可以想辦法不讓玉璽拍出去。
“我們可以讓玉璽流拍,或者拍下之后找理由不付款。”喬清許說到這里,頓了頓,“只是……”
“只是什麼?”六伯爺問。
“讓玉璽流拍基本上不可能,有那麼多歐美買家虎視眈眈。”喬清許說,“至于拍下之后不付款……”
“也不是不可以。”姬文川接話道,“至少能拖延一下時間。
”
“但我們必須有正當理由。”喬清許皺眉道,“否則這是違法行為,會有損姬家的聲譽。”
惡意競拍放在哪個國家都是禁止的,一旦姬文川這麼干,以后就不要想去國外參加拍賣活動了。
并且,這事說出去也不太好聽,多半會惹來爭議。
“無論如何,拍下不付款也算是一種回擊。”六伯爺說,“只要把這事往后拖一拖,我們運作的空間也會大一些。”
說完,他看向姬文川問:“你有什麼想法嗎?”
姬文川沒有回答,轉頭看著喬清許問:“如果最后找不到正當理由,我只能惡意競拍呢?”
這無疑是下下策,但喬清許知道姬文川想問的不是這個。
不違法向來是喬清許的底線,非要說的話,惡意競拍也算是違法的范疇。
但喬清許的底線早已不似曾經那麼死板,再者,牽扯到民族大義,他也不至于分不清孰輕孰重。
“最好不要,因為會讓我們處于劣勢。”喬清許客觀地說,“但拍了也沒關系,我的底線不是用在這種地方的。”
姬文川很輕地笑了笑:“好。”
“那麼就按照這個思路。”六伯爺說,“你們想辦法阻止東西拍出去,我這邊看看能不能加大施壓的力度。”
“加大施壓力度不會讓高山健更反感嗎?”喬清許不確定地問。
“再反感他也得跟中國做生意。”六伯爺啪地拍了下桌子,“總之不能讓他這麼好過。”
見六伯爺這麼霸氣,喬清許第一反應便是這事穩了。
然而只聽姬文川又說 :“你還是做好準備,如果實在拿不回來也很正常,這種無奈的事情太多了。”
喬清許知道文物追索有多困難,也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點了點頭道:“嗯。
”
“對了,”六伯爺突然對姬文川說,“黎丘行最近在融資,你聽說了嗎?”
“聽說了。”姬文川喝著茶,不甚在意地說,“他融不到的。”
“他求爺爺告奶奶,還不如直接找你道個歉。”
“他不敢見我。”
黎丘行的事只是一個小插曲,后面六伯爺又嘮起了家常,讓喬清許沒事多去陪他打麻將。
直到離開姬家大宅,和姬文川坐上車后,喬清許這才問道:“你收拾黎丘行了嗎?”
“我沒工夫搭理他。”姬文川說,“姬家其他人會看著辦。”
姬家有多團結喬清許是見識過的,不過他還是有些好奇:“他公司出問題了嗎?”
“一些政府扶持沒了,加上姬家投資了他對手公司,他現在是有一點困難。”
喬清許相信“一點”應該是委婉的說法,又問:“他沒來找過你嗎?”
“他應該在想辦法救他的公司。”姬文川道,“實在救不動了,可能會來找我。”
“但你應該懶得見他。”喬清許看著姬文川說。
姬文川捏了捏喬清許的臉頰:“還是老婆了解我。”
“那楊彥呢?”喬清許問,“好久沒聽到他的消息了。”
“他不在黎丘行那里做事了,最近去了一家咨詢公司。”姬文川說,“想要辭退他也很簡單,只是……”
“你不想顯得太計較。”喬清許突然想到楊彥曾說過的話,像姬文川這樣身份的人,去找他麻煩只會是自降身價。
這話雖然不錯,但也太便宜他了。
“我收回剛才的話。”姬文川無奈地笑了笑,“你對你老公的了解還需要加強。”
喬清許隱隱明白過來姬文川的意圖:“你是想吊著他,讓他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去找他麻煩?”
“嗯。
”姬文川說,“讓他提心吊膽不是更好嗎?”
“確實。”就像一把刀懸在頭上一樣,偶爾凸顯一下存在感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