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蹩腳的理由被看透,姬文川輕聲笑了笑:“就是舍不得。”
錦城大廈出現在了前方,喬清許一直沒找著機會說換地方吃飯,不過這時候也無所謂了。
在酒店員工好奇的目光中,他跟在姬文川身旁回到了頂層公寓,管家和傭人一如既往地在玄關迎接。
此時酒店的飯菜已經送了上來,連餐具都已布置好,喬清許突然反應過來不對勁:“你什麼時候安排好的晚餐?”
剛才在車上,他可沒見姬文川搞手機。
“下午。”姬文川說。
“所以你早就知道能把我拐回來。”喬清許說。
“嗯。”姬文川倒也沒否認,“之前的方法不管用,小朋友還是要靠哄的。”
喬清許忍不住罵道:“老狐貍。”
飯菜都是喬清許愛吃的,久了沒吃也確實有些懷念。
某位老先生剝蝦越來越熟練,一個接一個地把肥碩的蝦尾往喬清許的碟子里放:“我待會兒安排人把你的行李搬過來。”
“我沒說要回來住。”喬清許咬著蝦尾說。
“喬喬。”姬文川停下動作,有些無奈,“你還沒消氣嗎?”
“不是,我手上的事情還沒忙完。”喬清許說,“過段時間再說吧。”
跨國私洽不是件小事,上次買汝瓷畢竟是姬文川主導,而這尊銅鎏金無量壽佛無論是文物局還是觀妙寺,都默認是由喬清許負責買回去。
“需要幫忙就告訴我。”姬文川說。
喬清許想說“不用”,但一想姬文川的態度都軟化了,他也沒必要像前段時間那樣渾身都是刺,又改口道:“嗯。”
“然后不許再去牛郎店。”
喬清許差點沒被芥末嗆著:“白宿怎麼連這都跟你說?”
“他發了朋友圈,你不知道嗎?”姬文川說,“六伯爺也看到了。”
喬清許心里一驚,趕忙點開微信,然而白宿的朋友圈里并沒有這一條。
姬文川也拿出手機看了看,說:“他已經刪了。”
喬清許簡直尷尬得腳趾摳地:“六伯爺他沒說什麼吧?”
“他不喜歡你去那種地方。”姬文川淡淡地說,“以后還是不要去了。”
這該死的白宿。
喬清許還是忍不住解釋道:“那種地方是只聊天的。”
“那也不行。”姬文川說,“我不喜歡你看其他男人。”
“……哦。”喬清許咬了一口蝦,莫名有些心虛,也沒再多說什麼。
-
有文物局協調海關事宜,銅鎏金無量壽佛的回歸非常順利。
最后這尊銅佛是以文物回流協會名義、觀妙寺出資的方式收回,而喬清許則在此次事件中隱了身。
賢普法師不是沒提過,把他的名字也加進去,但喬清許實在覺得這風頭沒什麼好出的,他只是做了他該做的事而已。
不過在銅佛回歸的儀式上,他還是沒能拒絕賢普法師的邀請,上臺掀開了蓋在銅佛上的紅布。
儀式結束后,喬清許仍留在現場跟人交談。
何止念、黃樂安等人是他要親自感謝的,他忙碌地在人群中穿梭,沒注意不遠處有一道溫潤的目光始終落在他身上。
姬文川沒有出席銅佛回歸儀式,一是他知道喬清許想要低調,二是他也不希望其他人過多關注兩人。
不過這并不影響他在廣場外圍默默地看著自家小朋友。
其實現在再叫小朋友已經不太合適了,因為人群中的喬清許是那麼游刃有余,不用姬文川陪同也足以撐起整個場面。
但姬文川還是想這麼叫,因為全世界就只有他能這麼稱呼喬清許,這何嘗不是一種特權?
觀音菩薩的確是蹩腳的借口。
姬文川突然改變態度,其實是那天在棋牌室,聽到喬清許說“已經想清楚”后,他就知道兩人之間不再是原則性矛盾,而是他曾經說過一些傷人的話,讓喬清許無法釋懷。
他試著去道歉,給喬清許臺階下,讓喬清許自己回來,結果發現沒用。
他不是沒想過再等一等,說不定喬清許累了就會改變想法,但六伯爺的話還是讓他產生了危機感。
——喬清許就不是個輕易妥協的人,如果是,他起初根本就不會來到姬文川身邊。
這兩天姬文川不得不開始思考最壞的結果,那就是真把老婆給氣沒了。
他無論如何也不想這樣,因為他的初衷只是改變喬清許,而不是真要鬧到分手的地步。
喬清許是他第一個戀人,他第一次這麼寵一個人,第一次跟一個人經歷生死,第一次為了一個人發怒,第一次把一個人帶回家……
可以說他所有的感情體驗都跟喬清許有關,又怎麼可能舍得分開?
他漸漸意識到要想清楚的人并不只有喬清許,還有他。
他開始把分手和退步放在天平兩邊衡量,結果是退步持續疊加,也無法敵過他對分手的抗拒。
還記得六伯爺隨口說了一句“如果愛他”,姬文川下意識地否定了。
他始終覺得是喬清許接近他,需要他,他怎麼可能會先愛上?
然而當天平上的退步越加越多時,他突然發現,原來竟是他被慢慢磨平了棱角。
他很清楚他不可能再為第二個人做到這地步,而他之所以愿意為喬清許妥協,是因為他早就愛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