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個。”六伯爺說,“你知道警方為什麼會著重調查你嗎?”
“我跟陶國勇經常見面,調查我很正常。”姬文川說。
“是,但其實沒那麼簡單。”六伯爺說,“舉報陶國勇的人收集了你們每次見面地點的監控,有飯店、釣場、會所等等,還捋清了時間線,把陶國勇做的某件事跟你們見面的時間聯系起來,暗示警方你們之間有交易。”
姬文川倏地停下擦頭的動作,皺起了眉頭:“什麼?”
“你聽明白我想說的了嗎?”六伯爺問。
“這事是沖著我來的。”姬文川說。
“對,而且那些監控收集了有半年之久,說明這事早就在計劃了,只是陶國勇現在才撞到槍口上。”
姬文川抿緊了嘴唇,煩躁地把手里的毛巾扔到了椅子上。
“所以,”六伯爺又重復了一遍,“你聽明白我想說的了嗎?”
“不是他。”姬文川動了動嘴唇。
被帶去派出所后,姬文川并不是一直在被問話。第一輪訊問后,他被關到拘留室中,身邊是一群打架斗毆的酒鬼。
從拘留室的玻璃門看出去,只能看到墻上掛著的電子鐘,時間流逝變得無比漫長。
起初的半個小時,姬文川心如止水。
但沒過多久,有酒鬼嘔吐到他的腳邊,弄臟了他的皮鞋,他開始逐漸焦躁。
三個小時過去,身邊的酒鬼睡起了大覺,姬文川毫無困意,但身體已經感到疲憊。
閉上雙眼想要養神,周圍卻全是酒鬼的鼾聲,等到第二天早上警察交接時,姬文川的焦躁已經逐漸進化為暴躁,只是良好的教養讓他一直壓抑。
終于,等到八點多,有警察把姬文川帶到了訊問室,開始對他進行第二輪訊問。
此時姬文川已經一個晚上沒睡,手腳還被拷在椅子上。
他的暴躁漸漸轉化為了無名的憤怒,但還是好好地配合完了調查。
之后又是被關,又是新一輪訊問,如此反復。
等十多個小時后,姬文川終于被釋放時,他已經一天一夜沒合眼,臉黑得連律師都有些害怕。
因此當他從律師口中得知,有確切消息來源,是喬清許舉報的陶國勇時,壓了一整天的怒火直接沖到了頭頂。
他毫不意外喬清許會做出這種事,畢竟兩人爆發爭吵的根源,就是喬清許看不慣陶國勇的所作所為。
他試著說服自己,小朋友沖動、不懂事都很正常,但一想這事本身就很危險,并且還誤傷到了他,他的怒氣就完全無法抑制。
“是的,不是小喬。”六伯爺嘆了口氣,說,“不僅不是他,他還查到了幕后主使是誰。”
“誰?”姬文川皺眉問。
“一個是楊彥,福至拍賣行的前任副總,還有一個是黎丘行,買走高足杯的那人。”六伯爺道,“他說你都認識。”
姬文川捏緊了手機,問:“他什麼時候聯系的你?”
“就剛才。”六伯爺說道,“聽背景音他好像在外面,你趕緊讓他回去吧。”
成年之后,姬文川幾乎沒有做錯過事。
他更愿意把這次失誤稱之為意外。
畢竟被關押二十四小時,人的判斷能力是會下降的,相信喬清許也可以理解。
“沒事。”姬文川說,“既然被冤枉了,他肯定會來找我。”
第69章 你這是想磨平他的棱角
春拍結束以后,拍賣行里又閑散了下來。
聊天的聊天,刷網頁的刷網頁,正好老板也不在,每個人都樂得輕松。
“你們聽說了嗎?陶國勇被抓了。”
“誰啊?”
“就是那個平平無奇一百萬啊。”
“哦哦他啊,被抓啦?”
“我的天,不會牽連到我們拍賣行吧?”
“我看懸,這幾天老板不是都沒來上班嗎?”
“靠,你別說,還真是。”
“不會我們老板也被抓了吧?”
“別瞎猜。”張慧琴從工位上抬起腦袋,對閑聊的幾人說,“老板休假去了而已。”
喬清許確實有好幾天沒去拍賣行了。
但也不算在休假,只是渾渾噩噩待在家里,每天都在發呆中度過。
按理來說,跟六伯爺解釋清楚后,他就該把這事放下了。畢竟后續姬文川會怎麼處理,也不用他去操心。
但他總覺得姬文川還欠他一個交代,所以那種糟心的感覺還在持續。
他一邊覺得不爽——他和姬文川爆發矛盾,就等于讓楊彥得逞;一邊又覺得楊彥說得沒錯,他們的感情確實沒有經受住考驗。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要是他和姬文川本身沒有問題,事情會發展成今天這樣嗎?
連姬文川自己也說了,覺得他沒成長、不懂事、可笑、有瑕疵……
罷了。
每次回想起這些話,喬清許的心臟就抽著疼。
手機突然響起了短信提示音,是領館通知日本的簽證已經出簽。
喬清許不是沒想過假裝沒聽到姬文川說的那些話,仍然相信他爸是個好人。但好幾天過去,這種自欺欺人的做法只會讓他更加難受。
既然簽證已經出簽,也是時候收拾行李了。
下午三點多,姬文川一般不會在家里。
喬清許拎著兩個大箱子來到了頂層公寓,老管家一見到他,便急忙掏出手機:“我讓少爺馬上回來。
”
“不了,叔。”喬清許說,“我收拾下東西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