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文川口中重要的人,應該是這位陶局。
雖然已經退休,但之前必定身居高位,或許還留有一些影響力,所以姬文川才順便帶喬清許來認認人。
至于他的兒子認姬文川做干爹,應該是輩分決定的。
陶局既然已經退休,說明年逾六十,但他的夫人看上去頂多四五十歲,姬文川稱呼她為姐倒也合理。
并且陶局和他夫人對姬文川都很尊重,說明雙方地位平等,如果姬文川把陶羽認作干弟弟,那他反倒成了陶局的兒子輩,顯然是不合適的,恐怕陶局也受不起,因此要認親的話,姬文川也只能認個干兒子。
喬清許默默反省了一下,他好像總是傾向于把姬文川想得很壞。
他不禁又想到了觀妙寺的住持,好像能跟姬文川平起平坐的人都是些位高權重的長者,也難怪姬文川總給他老先生的感覺。
“干爹。”一道清脆的聲音拉回了喬清許的思緒,“今天不是自家人一起吃飯嗎?”
這話明明跟喬清許毫不相干,但喬清許卻莫名挨了一箭。
他不動聲色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熱茶。
“你干爹都把人帶過來了,當然是自家人了。”陶國勇不悅地說道。
“喬先生,”陶夫人及時轉移了話題,“你們拍賣行平時工作忙嗎?”
“前陣子是秋拍季,會比較忙。”喬清許放下茶杯說,“最近剛閑下來。”
“今天錄節目還順利嗎?”姬文川問。
“還行。”喬清許放低了聲音,對姬文川說,“你的盤子我給你贏回來了。”
姬文川笑了笑,抬手捏了捏喬清許的耳垂:“乖。”
兩人說話的聲音不大,但飯桌上的人都能聽清。
陶羽不咸不淡地掃了喬清許一眼,未等所有菜上齊,兀自先動了筷。
這舉動稍顯不禮貌,但本來也不是正式飯局,陶國勇便沒有多說什麼,讓姬文川一起夾菜。
“你之前好像沒單獨帶人跟我一起吃過飯吧?”陶國勇問。
“沒有。”姬文川說。
陶國勇點到即止地問:“那這位小喬……”
“之前送你那套茶具就是他燒的。”姬文川用濕毛巾擦了擦手,開始剝蝦,“你不是非找我要嗎?”
“是他啊。”陶國勇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難怪你喜歡。”
“什麼茶具啊?”陶羽咬著筷子,看著姬文川手里的蝦問。
“你清許哥哥會制瓷。”姬文川剝好了一只蝦,正要放到喬清許碗里,但這時陶羽直接用筷子夾了過去,說,“謝謝干爹。”
姬文川無奈地看了看喬清許,正要另外拿起一只,但喬清許說:“我自己來吧。”接著便擦了擦手,拿起蝦剝了起來。
“清許哥哥這麼厲害啊。”陶羽看著喬清許說,“制瓷難嗎?我也想學。”
“你又想學。”陶國勇瞪著陶羽說,“鋼琴學好了嗎?總是想一出是一出。”
“孩子還在培養興趣,不要老是說他。”陶夫人責怪道。
“就是嘛。”陶羽輕哼道,“你那麼喜歡釣魚,難道十七歲就有這個愛好了嗎?”
“你這小兔崽子!”
喬清許剝好了一只蝦,放到姬文川碗里:“我手已經弄臟了,都我來剝吧。”
姬文川揚了揚唇角,說:“好。”
原本還在跟陶國勇斗嘴的陶羽見狀,立馬乖巧了下來:“干爹,我這次期中考前進了好幾名呢。”
“那還不是倒數!”陶國勇沒好氣地拆臺。
喬清許覺得這對父子還挺好笑的,用紙巾擦了擦手,對姬文川說:“我去個洗手間。
”
其實喬清許并沒有很想放水,他在洗手池邊洗了洗手,沒一會兒后,陶羽果然跟了過來。
他先是往里看了看,確認洗手間里沒別人,接著倚靠在門邊,將雙手環抱在胸前,看著鏡子里的喬清許說:“你多大啊?”
剛才還清許哥哥,現在卻這麼不客氣,喬清許也是一點都不意外。
他擦干凈手上的水珠,說:“二十四。”
“我還有幾個月就要成年了,你知道嗎?”陶羽微微揚著下巴說。
喬清許把擦手紙扔進垃圾桶里,轉身看著陶羽說:“不知道。”
“那我現在告訴你,”陶羽說,“少打我干爹的主意。”
喬清許很想說,是你干爹不放我走好吧?
但這種話說出來就跟小孩兒斗氣似的,喬清許自然是說不出口。
并且,他在姬文川的生命中可能也是過客,把話說太滿也沒什麼必要。
“你放心吧,我沒打他的主意。”
等陶羽過來,喬清許就是想說這話,否則老是被這小孩兒針對,他也是挺無奈的。
“每個人都這麼說,結果還不是愛我干爹愛得死去活來。”陶羽不屑道,“你不要以為他帶你來家庭聚會,就是你有多特殊,你們這種人只是他的消遣罷了。”
喬清許突然有點理解陶國勇了。
他甚至有點想替陶國勇收拾這小兔崽子。
“是。”喬清許呼出一口氣,順著陶羽的話說,“過不了多久他就會甩了我。”
“你知道就好。”陶羽說,“之前有個歷史老師,我干爹走哪兒都帶著,最后還不是被甩了。還有個博物館講解員,憑我干爹當上了副館長,結果竟然還想調到博物院去,我干爹就不喜歡這種貪心的,你最好也有點自知之明。
”
喬清許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道:“我說了,我沒打他主意。